殷兰亭嘟嘴,不高兴地白了老者一眼,说道:“又不是在教里,旁边又没人,叫一声怎么了?值得你这样儿……哼!”
老者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要提防隔墙有耳,将来你是要接我位子的,如果让人知道你是我女儿,恐怕会说闲话。”
殷兰亭不以为然,说道:“等我能接你的位子,教主没准儿都升仙了。”
“唉……”老者摇着头叹了口气。
殷兰亭又说道:“爹,不杀他行不行啊?”
“不行。”老者严肃地回答。
殷兰亭不高兴了,拍的一掌,将酒盅拍进了桌面。
老者伸手将酒盅抠了出来,说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让人看到你这武功不好。”
“我不。”殷兰亭伸手将酒盅抢过来,放到桌面上,又是一掌拍了进去。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不杀他,他也不会跟你好。你刚才自己不都说,他对他的娘子专心不二吗?”
殷兰亭答道:“把那三个女人都杀了,他没了想头儿,自然就跟我好了。”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杀了鬼长老,教主命咱们取他们的性命,你不要胡闹。”
殷兰亭幽幽一叹,说道:“长这么大,我头一回喜欢一个男人……爹,你是魔长老,教主极其倚重你,就不能说个情儿吗?”
魔长老摇头,答道:“正因为教主倚重我,我才更要遵令行事。”
殷兰亭嘟着嘴叹了口气,嗔道:“那你还不如不带我来呢。”
魔长老说道:“带你来,是为了让你立功。既然你对他一见钟情,那你就亲手杀了他吧。”
季山泉等人到客栈住下,云凤问道:“酒楼上那姑娘是谁?”
季山泉失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她。”
云凤哼道:“不会又是你前世的相好儿吧?”
季山泉叹了口气,脸色有些不悦,站起身说道:“累了一天了,歇歇吧。”
云凤咬住了嘴唇儿。
季山泉与怜玉离开后,云凰嗔道:“说没说过你?凡事要有个限度,把相公惹恼了吧?这回你满意了吧?捕风捉影的事,你也要小题大做,真是闲得!”
云凤扁着嘴,低着头眼圈儿泛红。
绍雪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极为尴尬。
季山泉回到隔壁的房间,怜玉小心地问道:“少主怎么生气了?”
季山泉没说话。
怜玉轻声说道:“少奶奶也是在意少主,就好像小孩子有了心爱的物件儿,揣在怀里怕丢了,拿在手里怕摔了,别人看一眼都不愿意。”
季山泉失笑,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窗外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季公子。”
“哎呀!”怜玉手抚心口,斥道:“吓我一跳!哪儿来的孤魂野鬼,滚进来!”
一个虚影穿窗而入,季山泉愕然道:“常兄弟?”
常小鱼幽幽一叹,说道:“季道长,小的不但眼拙,心眼儿也不够用,活着的时候竟然没有发觉你是世外高人。”
季山泉问道:“你被谁害了?”
常小鱼答道:“火柱子回来了,买通了秦多水和葛大海,把我灌醉以后溺死了。”
季山泉沉默着,怜玉问道:“那你来找我们做什么?我们可不能帮你报仇。”
常小鱼答道:“不是报仇。我师父回来了……”
那天,常小鱼飘在水底,看着自己的尸首,心中一片茫然,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鹰老从远处飘了过来。
常小鱼唤道:“师父!”
鹰老问道:“你怎么也死了?”
常小鱼答道:“我也不知道,我跟老秦和老葛两人喝酒,喝醉了,醒过来时,就在这里了。”
鹰老叹了口气,说道:“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呀……小鱼,找到凝碧珠了吗?”
常小鱼便把季山泉的事告诉了鹰老。
鹰老说道:“那是个祸根,你快去找到季公子,让他一定不能留那个东西!”
常小鱼皱眉道:“师父,我都变成鬼了,怎么告诉季公子呀?”
鹰老说道:“季公子是高人,若不是他招了我两次,我就回不来了,你只管去找他就是。”
季山泉问道:“鹰老没跟你一起来吗?”
常小鱼答道:“我师父说,他离不开那片海。季公子,我师父应该是被某种术法束缚住了,你能不能救救他?”
季山泉考虑了一下,丘平子的事并不急,倒是凝碧珠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他们那晚杀了追踪的人,几天过去了,也再没有人找来,恐怕对方是在筹划。
反正躲是躲不了的,巫阳说得对,从碰到凝碧珠的那一刻起,麻烦就已经找上门儿了。
季山泉带着常小鱼来的云凤房间里,一进门,看到云凤扭着身忙着擦眼泪。季山泉心里生出歉意,但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哄她,只说道:“常兄弟被火柱子害死了,鹰老的命魂被禁锢在海里,明天咱们回郴州。”
“好。”云凤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绍雪起身说道:“怜玉,咱们去睡觉。”
“嗯。”怜玉答应一声,拉着绍雪的手一同出门儿了。
常小鱼也退了出去,刚到房外,便看到侍剑抱着泰阿剑站在那儿,常小鱼愣了一下,抱拳道:“鬼兄。”
侍剑看着他应道:“鬼弟。”
三丈开外的屋顶上,魔长老睁开了眼睛,忧心忡忡地说道:“一只鬼灵,一只鬼煞,一只妖兽,一只灵狐,两柄神兵,一件法兵,这些人,来头儿不小啊……咱们两个,对付不了他们,要等妖长老和仙长老过来才行。”
殷兰亭蹙眉道:“等他们呀,那功劳又算在他们头上了。爹,每次碰上难缠的事,都是你老在暗中解决,可功劳却是他们的,你为什么不露面啊?”
魔长老呵呵一笑,答道:“傻丫头,我当然是为了你。我不露面,却身居高位,这些人便都盯着我,自然就没人在意你这个护法了。”
殷兰亭嘟嘴道:“谁说没人在意,吕三娘就总盯着我,你还让我要隐藏功力。”
魔长老说道:“让你隐藏功力,是因为你还太年轻,我不想让你太过招眼,教主也不希望你成为众矢之的。至于吕三娘,你不必管她,凭她的本事,原本是没有资格做护法的,我升她做护法,就是让她在那儿比着,这样才能显出来你的本事。”
魔长老顿了一下,用手一指客栈,接着说道:“如果换成是姓季的做这个护法,用不了半年,你就会被比成废物了。”
殷兰亭嘟嘴道:“他有那大本事?我不信。”
魔长老微微一笑,说道:“不信你可以试试看,但切记不要恋战。”
“好。”殷兰亭翘着嘴答应,先从怀里取出一张人皮面具带上,然后解下腰带上挂着的短箫,放到嘴边吹响。
“呜……”暗哑低沉,纤细绵长的箫声在静夜里传开,不多时,狂风骤起,阴云蔽月,无数的游魂木讷地从回面八方涌来。
云凤打了个冷战,惊道:“好重的阴气!”
“嗯。”季山泉点头,走到窗边推开窗子。
外面漆黑一片,即便是以季山泉的目力,也只能看见一丈之内的景物。
绍雪拍门唤道:“师姐。”
“进来。”云凤答应。
绍雪推门进来,怜玉跟在后面,侍剑也跟了进来。
绍雪问道:“师兄,要不要出去?”
季山泉回身答道:“被箫声驱来的只是一些游魂,并非恶鬼,应该只是试探,咱们先不动手,都坐在一处,我用灵血将它们隔开。”
季山泉看了一眼,问道:“常兄弟呢?”
绍雪答道:“你没将他收进玉佩里吗?我们过来时没看见他。”
转而又问侍剑:“侍剑,你看到常小鱼了吗?”
侍剑答道:“箫声一响,他就飘走了。”
季山泉说道:“先不管他了,应该没事。”
说完,割破手掌,攥着拳头,用灵血滴了一个大圈,将所有人都围在里面。
殷兰亭吹了半盏茶的时间,停下问道:“怎么没动静?爹,他们在干什么?”
魔长老说道:“姓季的有法身,用自身的灵血滴了个大圈儿,他们坐在圈儿里喝茶,你招来的游魂都绕着他们走,他们根本不用动手驱逐。”
殷兰亭又将短箫放到嘴边。
魔长老斥道:“不要闹了!”
殷兰亭瞪着魔长老。
魔长老说道:“你已经试过了,他们连手都不用动,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殷兰亭答道:“我刚才招的只是游魂,如果我招厉鬼的话……”
“那不就打上了吗?”魔长老沉着脸说道:“我才跟你说要等妖、仙二位长老,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殷兰亭嘟着嘴将短箫挂回腰间,魔长老说道:“走吧。”
游魂渐渐散去,云凤蹙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季山泉答道:“我猜,他们是想试探一下咱们的深浅,然后再估算得用多少人手来对付咱们。”
常小鱼穿门而入,说道:“季道长,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鬼也能做梦的吗?”
季山泉一笑,答道:“你刚才被人用术法控制了,这样吧,我先将你收进我的玉佩中,以免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