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柱子回来了,抱着一盒子金珠,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合乐庄园,对涌上来的护院斥道:“都别动啊!谁敢碰老子一下,回头让郝庄主打断他的爪子!”
火柱子之所以叫火柱子,是有他的道理的。火,指的是他脾气火暴,平常没少打这些护院。柱子,则是指他立得住。
当护院的,多少都有犯事儿的时候,可火柱子却能一直得庄主赏识,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这一次虽然犯了大忌,可看他怀里抱着个盒子,又自己回来了,所以护院们也真就不敢动他。
有人禀报了郝庄主,郝庄主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迎着火柱子骂道:“你个贼坯子,还有胆回来?来呀!”
“郝庄主……”火柱子拖着长声儿,得意地说道:“鹰老的事儿是我不对,但人都已经死了,你就算把我大卸八块,也是于事无补。我这有东西,而且不止这一盒子东西,往后鹰老的生意,我接手了。”
郝庄主看着火柱子,半晌才骂道:“你他娘的失心疯了?”
火柱子一手托着盒子,一手翻开了盒盖,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惊呼声。
郝庄主瞪着眼珠子走到近前,拿起一颗金珠仔细地瞧了瞧,又对着阳光照了照,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火柱子一笑,说道:“从鹰老上货的地方弄来的。”
郝庄主握着手里的金珠,看着火柱子问道:“你劫了我的凝碧珠,这笔账怎么算?”
火柱子说道:“郝庄主,这话不能这么说,我打死鹰老的时候,凝碧珠……什么是凝碧珠?就是那条额带上的珠子?”
“少废话!”郝庄主斥道:“你把凝碧珠还回来,以后我跟你做生意。要是还不回来,哼!你就算有十盒金珠,也救不了你的命!”
火柱子说道:“郝庄主,你要这么说话,那咱们就不用谈了。凝碧珠不是你的,是渔帮的,要还也应该还给渔帮。再者说,有这一盒子金珠,我还怕你要我的命吗?”
郝庄主一瞪眼,火柱子大声叫道:“进来!”
大门口呼啦一下涌进来一大群人,足有二三十个,人人手里提着钢刀!
护院们都眼神惊慌地往后退。
火柱子说道:“郝庄主,我可是一片诚心来跟你谈生意的,你要是跟我耍无赖……瞅见没有?还不一定谁要谁的命呢。”
郝庄主笑了,说道:“行啊火柱子,不愧是火柱子,你总能碰上好事儿!”
火柱子嘿嘿一笑,说道:“托你郝庄主的福……郝庄主,这盒金珠我只卖一半儿,留一半儿招兵买马,你开个价吧。”
郝庄主微笑着说道:“这个容易,按鹰老的价钱……”
“郝庄主。”火柱子打断了他,说道:“我不是鹰老,这盒子里也不是凝碧珠,是很多人都稀罕的金珠,你要是不给我个好价钱,我就卖给别人。”
郝庄主眯了眼睛,片刻后笑道:“好说,请到厅房用茶。”
“不必了。”火柱子‘啪’的一声盖上盒盖,说道:“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办,三天后我再来,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火柱子说完转身要走,郝庄主说道:“你是要去拿凝碧珠吧?那东西我也要,拿来给我,价钱好商量。”
火柱子回头一笑,说道:“郝庄主就是爽快,回见。”
离开合乐庄园,火柱子带着人来到藏身处,却不见了大愣子和二混。
火柱子阴沉着脸,他最信任大愣子,才会把凝碧珠交给他,可这才几天的工儿夫,大愣子居然跑了!
苗老大说道:“火爷,这院子不对劲儿,正房门口和屋里都有血迹,虽然被擦过,但是擦得不干净,西墙根的土有翻过的痕迹。”
火柱子雇的这伙人,是一帮子专干‘人头’买卖的,在早他还做护院时,跟苗老大相熟,这次他从海里回来,先找到这伙人,一人给了一颗金珠,并且承诺,只要跟着他,保着他,这辈子都能吃香的喝辣的,有钱花,有女人睡。
火柱子跟着苗老大来到西墙根儿,已经有人将土翻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女孩儿的尸首。
“他娘的,闹什么鬼?”火柱子想不明白了,怎么会多出个小女孩儿的尸首,这两个王八蛋干什么了?
有人查验了一下,对苗老大说道:“捂死的,还是雏儿。”
火柱子更不明白了,抓个小女孩儿回来,什么都没干就捂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苗老大问道:“火爷,你要找的是谁?”
火柱子答道:“大愣子和二混。”
苗老大说道:“是他们两个呀,这事儿好办,兄弟们都认识这两个小子,让兄弟们去找就是了。”
还不到天黑,大愣子就被苗老大的手下从街上拎了回来。
大愣子做梦都没有想到,火柱子还能回来。一见火柱子,大愣子立马跪下,哭丧着脸说道:“大哥,你可回来了!那个姓季的找到这里,把二混杀了,还把东西抢走了。”
大愣子敢这么说,是因为火柱子找不着人对质。那位季公子不是凡人,吕三娘和葛郎中更是不会搭理火柱子。现在只要先把命保住,然后再想别的。
火柱子皱眉道:“我不是把东西给你了吗?既然二混都被杀了,你怎么还活着?”
大愣子答道:“你去找姓季的,一宿没回来,我心里惦记,就去找你,又不敢把东西带在身上,就交给二混了。可等我回来的时候,二混……就被人开了膛了……呜……二混死得好惨呐……呜……”
这番‘情真意切’的说词,由不得火柱子不信,但突然想起那个小女孩儿的尸首,火柱子问道:“西墙根儿怎么埋了个小女孩儿?”
大愣子一愣,他把这事儿给忘了,也没想过火柱子会问小女孩儿的事,一时没想好说词,便吱唔道:“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火柱子一脚将大愣子踢倒,突然发觉,他居然一点儿也不了解大愣子,这小子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苗老大抽出了刀,指着大愣子阴冷地说道:“跟火爷说实话,要不然,活剐了你!”
大愣子知道瞒不住了,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末了从怀里掏出那块令牌,说道:“这是葛郎中给我的令牌,说让我先拿着,等他们办完凝碧珠的事儿,再替我去跟郝庄主说一声儿。”
苗老大凑到火柱子耳边,轻声说道:“火爷,我听说过阴阳教,极其厉害!”
火柱子笑了一下,说道:“大愣子,你是找着好主儿了。”
火柱子明白了,郝庄主不过是摆在前面支应的大掌柜,实则正主儿是阴阳教。既然阴阳教已经在追讨凝碧珠,那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况且这么大的事儿,还是不掺和的好。
眼下最要紧的,是卖掉半盒珠子,再招些人手,然后想办法对付渔帮。毕竟他杀了鹰老,渔帮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等着渔帮找上门儿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又一天过去了,鬼长老还是没有回来,葛郎中向总舵传了讯息,吕三娘则是画了季山泉的画像,派人向东南各地的分舵发出号令,一面寻找鬼长老,一面盯住季山泉一行人。
不日,妖长老和仙长老一同来到了郴州城。
阴阳教四大长老,鬼、妖、仙、魔,四人中只有魔长老从不露面,甚至都有人怀疑,其实魔长老就是教主。
妖、仙二位长老到郴州的第二天,收到韶州传讯,说是找到了鬼长老的尸首。两位长老连同吕三娘和葛郎中,一同动身赶往韶州。
而此时,季山泉一行人已经进入了潮州地界。
路过一个临街的酒楼,‘啪嗒’一声,一把象牙骨的扇子掉在季山泉马前。
头顶上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公子,帮我拾一下可好?”
云凤抬头,看到二楼窗边站着一个公子打扮的人,眉清目秀,杏眼桃腮,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一看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云凤微微蹙眉,季山泉下了马,拾起扇子,抖手丢上楼去。
那姑娘伸手接住,说道:“多谢公子。在下殷兰亭,不知可否请诸位共饮一杯?”
季山泉答道:“萍水相逢,不便叨扰,告辞。”
说完,季山泉翻身上马,一行人向客栈走去。
殷兰亭手扶窗口,嘴边带着微笑,目送季山泉远去。
桌边一名老者淡淡地问道:“长得好是吗?”
殷兰亭也没有回头,答道:“是呀,丰神俊朗,儒雅多情……”
老者嗤笑一声,说道:“多情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殷兰亭转回身,坐到老者对面,答道:“娇艳如我,他都眼神不乱,足见对他的娘子专情不二。”
老者斥责道:“一个姑娘家,也不懂得害臊。”
殷兰亭嘟了下嘴,说道“实话实说,有什么可害臊的。爹,不要杀他好不好?”
老者微一皱眉,轻声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爹’,怎么就是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