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那些人的气息越来越远,快要穿过这片树林,夏韵留下一句话便快速的消失在夜色里。
“小儿,待老朽回来,继续听你的故事。”
辛本能的起身,朝她伸出手,他的指尖明明都已经擦过了她的手背,他呼之欲出的那个字都已经到了喉咙,眼前猛地闪过一个血染的画面——一双布满惊愕的明眸,温热的血液喷擦出被剑刺穿的心口。
他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一个妖物吸空了一般,瘫软跌坐进石凳上。
鲜血飞溅,染红了一双充满惊恐的凤眸。
“不——”悲怆凄厉的尖叫声,就像卡带的胶片,刺耳的一遍遍重放。
“不可能,不可以。”辛双手颤抖的插进发间,死死的抓住头发,痛苦,后悔,不能相信,纠结,当所有的情绪就像毒药一点点侵蚀他的心脏,最后沉淀成了坚决。
辛手指克制不住的颤栗,扶住书桌,起身的每一个细小的举动都好像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量和勇气,他脚步蹒跚的走出亭子,望向夏韵消失的地方。
“乖。”沙哑的声音透着无限的眷恋和宠溺:“对不起,对不起,当我想起一切,我本该明了的,我本该如愿了,我本该…该要正视珊瑚的那些预言,可是,你是夏韵啊,是我三世的一世情衷,是我从孤儿院捡回来的娃娃,我怎能放手,我不能,所以,不要怪我,哪怕是逆天而行。”
阴狠的戾气一点点驱散辛眼眸中的柔情,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拳头背到身后,坚定而决绝:“无论付出任何的代价,我绝不会让你醒来。苏如世和青羽衣的故事,只有我一人记得就足够。龙川惨案的真相就让它随着消失的梧桐树被时间彻底的掩埋就够了。那些沉痛的过往由我一人背负就够了。”
纵使黄金藏万千,亦不能辜负此生情衷。
这一世,他绝不放手!
这时,一阵邪风呼啸而过,鲜红的血液从他攥紧的拳缝一滴滴滴落,滴落到他随风飘舞的衣摆,好似一朵朵盛开的梅花,令人触目动心。
哗啦啦——
树叶呼呼作响,夏韵的身影跳跃在月色之中,没一会儿便追上了那些黑衣人,不知不觉的藏身进他们集合地一边的树上。
“都到了么?”
十几个人黑衣人围成一团,个个背挎弯弓,弓形似半月,碧色,像水晶般剔透,那是只有驱妖师才能操纵使用的妖月弓。
使用妖月弓的人妖力越大,它们散出的碧色就越纯粹莹亮。
站在十几个黑衣人中央的一个男子戴着黑色的面具,目光阴寒,他背上的妖月弓持续不断的散发着晶莹剔透的碧色,一看就是个妖力不弱的人。
那男子检查完毕后,右手扬起,至于月色中,沉稳的声音透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今夜的任务很简单,不许伤人,更不许惊动夏王府的任何一人,半柱香为限,劫了太子妃就立马撤退。”
太子妃?
夏韵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他们是在说人界的太子妃么?
怪了,没听姐姐说起过啊,人界不就一个炎帝和一个什么名不经传的王爷小儿么?也没听说炎帝有小崽子啊?
夏韵耸了耸肩,扭头看向朱厌,问道:“小东西,太子妃是哪个小崽子?”
“噗。”朱厌无语的对上夏韵明亮的桃眸,久久没有开口。
“也是,你总在兽族神族玩耍,对这里兴许还没老朽待的时日久。”想起自己这次醉酒的原因,夏韵苦恼的皱了皱眉头,复又趾高气昂的挺起胸脯,哼道:“也罢,姐姐近日总去兽族,老不爱搭理老朽,老朽正愁烦心无处撒气,咱们去瞧瞧热闹。”
夏韵低声说话的时候,十几个黑衣人已飞速的朝京城的方向飞去,夏韵起身正欲追上去,朱厌一把捂住她的眼睛。
“小东西,你干嘛。”夏韵抓下朱厌的手,抿了抿嘴唇,瞧见朱厌撇开脸不看自己,她把朱厌抱进怀里飞下树梢,两手架住朱厌的腋下,抬起,皎洁的月色照在朱厌自然弓起的后背上,撒下了一片黑影。
夏韵的脸处于阴暗的光线中,桃眸慢慢染上笑意:“也罢,既然你不乐意去耍一耍,老朽不去也就罢了。咱们回去找刚才的那个小儿继续听故事去。走。”
脚抬起的一瞬间,一阵阴森的夜风刮起她的发丝,夏韵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朱厌血色的眸子里微微眯成一条缝隙,“唰”的扭头,目光阴戾,直直的望向右边。
“看来,还有更有趣的事情能做。小东西,走,老朽带你去见识见识,九婴的厉害可不亚于小东西你。上次老朽亲眼看到它吞了女娲娘娘以灵气造成的小人赤溪,那赤溪长得漂亮非常,老朽看着稀罕的要死,要不是怕这老脸挂不住,早向女娲娘娘借来养几天,只抱在怀里玩一玩,捏一捏,想着都觉得软乎乎的,开心的紧。可它倒好,竟一口不剩的给吞吃了。”
夏韵眉头拧成了一个“八”字,眼冒火星:“要不是女娲娘娘怜惜它是天地灵气而成的妖物,自有天道管束,放了它一马,老朽非用冰魄斩了它九颗脑袋不成。”
闻声,朱厌无语的翻了一白眼,大概已经猜到现在主人的思维是停留在哪个时期了。
她还以为这是炎帝的时代,她大概不知,再过个小半年,她心中气焰难下,再加上幽光神尊出了事,她怒火冲天之时,恰好遇到了出山寻找食物的九婴,砍下了它的一个脑袋,而且,还是永远的砍下了它的一个脑袋。
抿了抿嘴,朱厌从夏韵的怀里跳到地上,张开双臂,朝夏韵摇了摇头:“唧唧。”
“这样也不行?”夏韵半惊讶半气恼的瞪大美眸,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朱厌的血眸,气的咬牙切齿:“小东西,老朽真的生气起来可是很恐怖的!”
朱厌圆碌碌的眼中转了一圈,想起她所谓的很恐怖,更加坚定的摇了摇头:“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