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韵以为他会因为太过惊愕而气绝身亡的时候,辛快速的低下头,右手剧烈的颤抖,捂住了眼睛。
“辛小儿?”
“我,我没事。”他声音沙哑,死死的压下心中的沸腾,浑身止不住的轻轻颤动。
夏韵刮起一阵凉风,卷起辛额前的碎发,从他身边走过,夏韵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烟火筒,就连遗憾的叹息都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味道:“人界的东西真不经把玩。”
“你,你。”辛心口一阵窒息,扯动着面部表情,艰难的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你如果还想看,明晚的此时我还放给你看,好吗?”
“不用。”夏韵侧眸看向肩上的朱厌,指尖像逗小鸟一般摸了摸朱厌的手指,不怎么在意的随口说道:“我们不会再见。”
顿了顿,她目光冷漠,斜睨一眼辛,不屑的冷哼一声:“你身上沾惹了老朽最讨厌的畜生的气息。”
闻声,辛钻痛的心口突然注入了一丝暖流,痴痴的凝望着夏韵的脸,温柔的笑道:“我也觉得身上的这股妖味儿熏人。不过,为了一个人,我只能如此了。”
一抹好奇掺入夏韵的桃眸,辛不紧不慢的轻声解释道:“我其实并非兽族的妖类,我只是游走在人界的一缕魂魄,因为不舍得离开一个人,因为贪恋。”
他望着夏韵的目光越来越温柔,声音因为陷入进回忆中而变得悠远:“她是我三世盼来的一世情衷,可惜造化弄人,你要听我的故事么?”
“老朽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夏韵拒绝的很干脆。
辛笑的越发的温柔,似乎并不意外她的话。
“老朽是因为太过无聊,才会勉为其难的听听看。”
“恩。”
辛邀请夏韵坐进溪边的小亭,找来干树枝生了篝火,夏韵扫了一眼腿边不远处的火堆:“老朽不冷。”
“我知道。”辛微微一笑,等火烧的旺了一些后,他起身拍去手上的泥土和草削,在夏韵的身边坐下,克制的不去看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轻声开口:“你最激动的事情是什么?”
“老朽么?”夏韵想也没想就脱口回答:“自然是老朽的姐姐,老朽最激动的事情就是她陪着老朽待了整整一个午后,尽管,她捧着书从未抬头看过老朽一眼。”
“噗噗!”朱厌坐在夏韵的腿上发出嘲笑的声音。
辛宠溺的微微笑道:“也是。”
“那你呢?”
“我么?”跳动的火苗映入他的眼中:“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最让我激动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你原以为这一生这一世都没有机会靠近的人,竟然爱上了你。”
“爱上?”眉头微蹙,夏韵低垂下脑袋,认真的琢磨着这两个字。
“她是遥不可及的月亮,哪怕只是无意间洒落在我肩上一缕月色,都足矣让我兴奋的几日不能安眠,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仅仅是一抹不经意的轻瞥,都让我上了瘾,哪怕投进她目光中的那个人影,并不是我。”
“她不喜欢你?”
“不。”辛轻柔的笑着摇头,扭头看向夏韵:“那时的她只是不懂得什么叫****,她的心就像天河,清澈,空明,任你如何追求,就像沉入大海的那块碎石,无法激起一层涟漪。一个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向她发出了挑战,几日后,又一个个灰头灰脸的败下阵来,与她成为了朋友。”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们都和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的她心如明镜,红鸾未动,她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她不懂,你怎能让她心仪?她是如此的可爱,岂能被一人独霸,所以,他们默契的选择共同拥有,渐渐地,她在所有人的心中不再是那个傲慢蛮横的姑娘,而是所有人掌心的公主,是他们专心致志守护的‘朋友’。”
“哦?朋友么?老朽的朋友也挺多的。”
“呵呵呵,是么。所以,当这样的她主动向我靠近,一步,两步,我无法想象她再退回原地的时候,我是否还能像以往那样只默默的冷眼看着。我放下了姿态,放下来骄傲,替她走完了剩下的九十七步。”
“你们在一起了?”夏韵环抱住朱厌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桃眸染上一丝紧张和激动。
“在一起了,么?”辛落寞的苦涩一笑,低头盯着颤抖的双手,久久没有吭声。
夏韵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带着孩子听故事的炙热,她忍不住想要握住他的手臂,询问下面的故事,又碍于面子,只能干等着,等了好一会儿,当她的耐心快要被消磨殆尽的时候,他终于又开了口。
“自己喜欢的人,哪怕别人只是偷瞄了一眼那都是在抢。不是不愿意相信她,只是,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初尝情动的孩子,而我却早已入戏成痴一成疯。”
夏韵又惊奇又疑惑的望着辛渐渐变得苍白的脸颊,不明白他怎么了。
朱厌坐在她的怀里,仰望着辛,血眸微微一眯,眼中的怀疑稍纵即逝,仰头望向夏韵的下巴,猴爪抓住夏韵的手拍了拍。
夏韵低头看向朱厌,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朱厌无语的翻个白眼,从她的怀里一溜身爬到她的肩上,朝右边努了努猴嘴。
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夏韵正好看到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树林飞过,那个人影是谁,她并不好奇,她真正惊讶的是,周围平白无故出现那么多的人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夏韵下意识的起身,想要跑去凑热闹看好戏,朱厌抱住她的脑袋,跃跃欲试。
猛地想起还有一人在,扭头看去,辛目光涣散的望着火堆,似乎想起了什么并不美好的回忆,而陷入沉痛之中,这让夏韵有一种错觉,好似他正在被一只黑手拉进地狱,拉进吸力强大的沼泽之中。
“喂!辛小儿。”
辛布满痛苦和挣扎的视线随着夏韵清脆的声音游移到她的身上,喉结颤动,眼中糅杂着悲痛和痴迷,唇瓣蠕动:“羽衣。”
他的声音太小太沙哑,夏韵微微歪了歪头:“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