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田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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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北北看着孙伯君,那个娇小的女孩子也看着孙伯君,所有人都看着他,而孙伯君看着那张纸。

  他念了出来,仍旧是那么标准的英音。

  “我很喜欢你们今天的音乐会。我在中国的时候,也常听这种音乐会,而且常常演出。只是我现在课业比较忙,没有排练时间。作为一个钢琴演奏者,认真对待演出是必须的。所以,很感谢你们的盛情邀请,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考虑的。”

  他抬起头。“就是这样。”

  “啊哈。”

  谢曼笑了,他先向孙伯君点点头,又望着路北北。“谢谢你喜欢。”他说,“我们也很期待你弹琴。但你说得对,你必须认真对待演出。你不愧是位真正的钢琴家,那我们就期待你将来真的有时间了。”

  “不,她,她是——”

  冯瑞琪刚要说话,孙伯君横跨一步,挡在路北北面前,手中顺便两下把那张处分单撕得粉碎,塞进口袋。

  “她怎么样?”他问,望着冯瑞琪。“一位钢琴家和一个社团谈谈演出邀约,有你什么事情?——北北,你要和这位邀请你的人握握手啊。国际礼节是要的。”

  愣在原地的路北北,看着谢曼伸过手来,本能地握了握,说了声再见。谢曼点点头,他带着那几个学生离开了,而孙伯君又看看冯瑞琪。

  “我上次没见过你,这次算是见识到了。”他说,“焰火票我不要了,预约单你也自己留着吧。我不差你这两张——我们走。”

  他说着向北北和他的女朋友一挥手,拔腿就向音乐厅门口走去,一甩头,卷毛却一动不动。路北北没动,而身边小巧的女孩子站起身,大步就要往前,和冯瑞琪一起的那几个学生愣了一下,立刻拦上来。冯瑞琪也上前一步。

  “路北北。”她说,“没想到,你找了个靠山——”

  “你干什么?”

  一声怒吼,尖利得要刺破天花板。个头娇小,一身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子一踮脚,脑袋一伸,直直地瞪着冯瑞琪。

  “我就不明白,一个破处分,一个餐厅预订,能让你叨叨这么半天?可惜我们北北是钢琴家,有身段,不好跟你打架。伯君性子软,跟你吵不起来。所以你还得寸进尺了?我告诉你,我活了二十一年,就指着一句话过日子,叫能动手的绝不动嘴。卖菜的缺斤少两,我掀过摊子,外班同学欺负我闺蜜,我拎着棒球棍堵过他们班,上了大学,别的院女生找我们来打架,我是拎着砖头第一个上去的,一砖开了对面三个!你别看这是伦敦,我告诉你,我想叫人,伯明翰立刻一个班五十个人包火车过来,到时候妥妥叫你妈妈备好渔网,去英吉利海峡里捞你!”

  她说着,一脚踹翻刚刚她坐的椅子,一只脚踩上去,一只手拎起孙伯君坐过的那个椅子。

  “来,都是出来混的,谁怕事儿?今天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我话就放在这里,老娘来了伦敦这一星期还没打过架,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别说把你们打趴下,今天老娘这腿要是从椅子上下来,老娘就改姓!”

  几秒钟的功夫,音乐厅里的人全不见了。一捧半蔫的花被纷乱的脚步带得七零八落,花瓣和叶子飘了起来,飞向空中又落下。路北北呆呆地看着音乐厅门口,一片烟尘过后,连走廊里都是鸟兽散尽,空空如也。

  “婆婆。”路北北说,“你女朋友——”

  “哎呀,见笑了,见笑了。”

  那个女孩子突然就好好地站在地上了,椅子摆好,裙子一点褶也没有,双手拿着手包放在腿前,笑容仍旧是那么甜。

  “都是过去的事情。”她说,声音也还是那么甜,“小时候我脾气暴了一点,你不要在意,那些也不怎么光彩。不过和伯君在一起之后,我已经好多啦。连我妈妈都说我变文静了呢。”

  “她,她是好多了。”孙伯君说,摘掉他眼镜片上那半片碎叶子,“当年在学校里,连看门老大爷的鹦鹉都管她叫女侠。她帮鹦鹉打过架。”

  “敢问女侠名号?”路北北说。

  “田程程。”娇小的女孩子答,又是甜甜一笑,“你看,我的名字和你一样,也是叠字呢。我妈妈说,女孩子起叠字就好听,就文静。我觉得也是。”

  “可见伯母是文化人。”路北北说。

  她俯身把一地的碎花叶捡了,孙伯君也蹲下身子,跟着她一起收拾。一捧一捧扔到走廊里的垃圾箱里,再把零碎扫一扫,椅子摆一摆,路北北最后关掉音乐厅的灯,屋子里就黑了。因为音乐厅窗户挺大,校园里的灯光这时映了进来,打在特别装饰过的吸音墙上,屋子里突然有了点浪漫的气息。

  “哇。”田程程说,“北北,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和伯君想说句话。”

  “啊,好。”

  路北北走到门口,反手要把音乐厅的门带上,但身后婆婆焦急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程程,程程,橙子,妈,焰火票我一定能找到,你别急。肯定还有人转手,那个冯瑞琪也不可能把所有二手的票都买完。你总说我不男人,可我一定能男人给你看,我说过的话一定能做到,我肯定能带你去看焰火——”

  “谁说你不男人了?”

  又是那么尖锐的声音,路北北打了个激灵,没敢回头看。

  “孙伯君,你以为我叫北北出去,又是要揍你?我告诉你,老娘今天就是想跟你说一句话,就一句。”

  椅子又倒了,仍旧是一只脚踩上去的声音,背着身子的路北北好像还听到膝盖砸在地毯上的动静,一定不是婆婆。

  “您、您说。”婆婆说,声音颤抖着。

  而田程程又一拍大腿。

  “你刚才把处分抢过来念了,简直太他娘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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