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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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男人生平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

  莫过于在床上与老婆恩爱的时候丈母娘突然闯进门。

  虽然现在的场景还达不到那种程度,但此时此刻李浮图愣愣的看着客厅中的男人,还是莫名的有种无地自容的错觉。

  根本不用练霓裳多做介绍,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男人和练霓裳之间的关系。他的反应也堪称迅速,在练霓裳和那个男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挤出一抹恭谨而热情的微笑,绕过练霓裳上前道:“练先生,你好,我叫李浮图,是霓裳的朋友,前不久刚从国外回来,因为时间太过匆忙,一时间在金陵还没有找到落脚点,所以霓裳让我来借宿一晚。”

  眼神诚挚,彬彬有礼,李浮图很清楚,这种时候自己一定要稳住阵脚,不能露怯。

  作为曾掌管金陵吏治的政坛大鳄,练冬雷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雨,城府心智深沉过人。但深夜看到自己女儿领着一个陌生男人回家,还是让他的坚韧的心境一时间大乱,他此刻心中翻江滔海,百味陈杂,以至于都忘了回话。

  李浮图轻咳一声,饶是他脸皮再厚,昨晚才推倒对方闺女今晚上门就被给当面逮住,遇到这种事情,饶是他也觉得有点难为情。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会遇到这种情况,要不然就算练霓裳邀请他他也不可能采取上门送死的策略。

  “爸,你怎么来了?”

  终于,练霓裳如大梦初醒般回过了神来,她隐去美眸深处闪动的慌乱,假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若无其事的朝自己的父亲迎了过去。

  “怎么?我就来不得你这里?”

  练冬雷故作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锐利的视线又很快转回到李浮图的脸上,面对练冬雷的审视,李浮图恭谨而立,不慌不惧,笑容无比温良。

  自己闺女的性格没人比当父亲的更加了解。生了这么个才情卓越的女儿在练冬雷看来是比他当年高升副部还要值得骄傲的事,提起子孙后人,以前那些牧民一方权柄在握的同僚们对自己闺女也都是夸赞有加,更是有不少人话里话外透着和他攀亲的意思。

  自己的闺女如此受欢迎,练冬雷当然感到高兴,但是他不是古板的封建家长,虽然在官场上果决独断,但是对于练霓裳的婚姻幸福,他当时很开明的给了练霓裳选择的自由。

  之所以没有强加干涉练霓裳的感情生活,那是因为练冬雷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他认为以自己闺女完全不输那副倾城美貌的头脑,怎么着也会给他找个各方面都惊才绝艳的乘龙快婿才对,但练冬雷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等居然就等了这么多年。自己闺女一门/心思似乎都扑在了那个酒店上,别提佳婿,就连一个能带进家门的男人都没见到过。

  为此,已经退居政协挂了个闲职颐养天年的练冬雷可谓是愁白了不少头发。

  少年努力拼搏锐意进取,中年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浮华阅尽,到了老年,一生可以说是功成名就的练冬雷也不再贪心奢求些什么。他只想像寻常普通人一样,想要的,只不过是能亲眼看到儿女幸福,能有子孙膝下承欢。

  曾主掌一省吏治的他亲手拉下过不可计数的贪腐之辈,其中甚至还有对他有过提拔之恩的老领导,但是党国存于心的他从未为自己的铁面无私而感到后悔过。他最为悔恨的事不是因为太过刚正不阿而导致仕途止步副部,而是在当年对练霓裳的感情选择了放任不管。

  曾经的练冬雷是一个为党国尽全忠为人民尽全孝的官,而现在他只是一个关心儿女人生大事的父亲。随着练霓裳的年纪越来越大,练霓裳自己不着急,反倒是练冬雷这个做父亲的忧心忡忡夜不能寐。他将练霓裳至今孤身一人的错全部归咎到了他自己身上,所以为了不让这个错误继续扩大,练冬雷几乎每周都会跑到女儿的别墅,美其名曰增进父女感情,实则最后念叨来念叨去话题都会回到练霓裳的感情问题上。

  对此,练霓裳也是哭笑不得,自己长得莫非很像那种嫁不出的女人吗?她没想到魄力非凡视权势如过眼云烟的父亲到了最后也成为了一个苦口婆心的寻常老翁。面对长辈不厌其烦的在耳边频繁念叨催嫁,难免会有些烦躁。但每当看到父亲那殷切期盼的眼神,练霓裳却又总是不忍心回绝,所以每次都是敷衍着答应下来,父女俩就这么你催我挡着一直拖到了今天。

  根本不用去问,练霓裳就知道父亲今天来的目的肯定还是老调重弹,但看着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头和沙发凹陷的痕迹,练霓裳眼眸悄然温润,如同孩提时般挽起父亲不再有力的手臂,柔声细语道:“爸,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你也知道我平时工作都会到很晚,你不用等我的。”

  “你那个酒店不是已经走上了轨道了吗?霓裳,你要知道下人劳力,中人劳智、上人劳人的道理,不是什么事都事必躬亲就是好领导。做企业和做官一样,你要懂得知人善用。”

  练冬雷看着练霓裳,怜惜道:“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支持你开那个酒店。霓裳,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练霓裳撇头避开了父亲的视线。

  见这妮子又选择逃避,练冬雷长长的叹息一声,“霓裳,就算是你事业做得再成功又有什么用?我想你现在也不缺钱,爸也不需要你赡养。你何必把全部的精力耗费在可有可无的事物上。你是不是到时候应该抽点时间梳理梳理自己的感情问题了?”

  “爸…、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行吗?”

  练霓裳咬着嘴唇,脸上泛着轻微的红晕,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羞赧的神情。要是只有她们父女俩单独在场,就算父亲说再多她都会默默听着,但是要知道现在还有一个外人在一旁杵着。如果被那个家伙发现自己面对着来自长辈沉重的逼婚压力,练霓裳情何以堪。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呐。

  似乎被一对父女暂时忽略了的李浮图强忍着笑,扬起头望着天花板,很善解人意的在那装聋作哑。

  “以后?霓裳,你知道自己现在多大年纪了吗?”

  练冬雷板着脸,神色严肃,他曾经本就是高居庙堂天的政坛显贵,一旦认真起来,一股犹如实质的凝重威严立即震荡开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气。“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信。如果你真的没有时间精力,可以,那我来替你介绍。”

  练霓裳无可奈何,不经意恰好看到一边充当隐形人的某同志,被逼无奈之下,事急从权的她只能暂且放下成见求助的朝李浮图看去。

  感受到练霓裳的眼神,无法再置身事外的李浮图同志轻轻咳嗽了一声,硬着头皮开始强刷自己的存在感。

  “伯父,姻缘这个东西强求不来。以霓裳的完美,难道您真的担心她会找不到真心喜欢她的人吗?据我所知,就算只是金陵暗中仰慕霓裳的人不可计数,或许霓裳需要的是只是希望你能再多给她一点时间罢了。”

  看着李浮图,练霓裳眼中透出些许感激。虽然这个男人再如何不堪,但这个时候终究还是选择了挺身而出,而并没有落井下石。

  练冬雷闻言扭头朝李浮图看来,眯了眯眼,似乎真的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李浮图的存在。

  眯着眼打量了李浮图半饷,练冬雷不急不缓开口,“年轻人,我以前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你……”

  知道对方多半没有将自己先前那副开场白听进去的李浮图笑着点点头,上身微佝,持晚辈礼。“伯父没见过我很正常,我前不久刚刚回国,才到金陵没多少天。”

  “噢。”

  练冬雷微微颔首,注意力成功被李浮图吸引。在他见过的年轻一代中,这个年轻人的外貌堪称出类拔萃,五官深邃面部线条硬朗,不似现如今常见的那种让人作呕的脂粉气。身高目测约莫一米七八九,算不上高,但也勉强能够接受。举止有度,尊德守礼,更重要的是,面对自己的压力,他还能够谈吐自若,不卑不亢。这点在练冬雷看来最为难得。

  不谈傲气是对是错,但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男人身上不能没有傲骨。在一点上,这个年轻人就比那些在自己面前束手束脚畏畏缩缩的纨绔二世祖们要强。

  对李浮图第一印象还算满意的练冬雷脸上没有任何表露,扫了眼站在身边的闺女,面无表情道:“你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在练霓裳紧张的注视下,李浮图坦然微笑,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道:“朋友,要好的朋友。”

  “呵呵,年轻人,我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霓裳这丫头是什么样的性格没有谁能比我这个做父亲的了解。就算是岚月那妮子都很少能在她这里留宿,更何况是你这样一个男人。”

  练冬雷笑得不冷不热,眼中精光闪烁似乎能窥破人心。他没有逼李浮图当即交代,扭头对着练霓裳道:“你先上去,我想和这个年轻人单独谈谈。”

  练霓裳掌心都出了汗,心乱如麻,她不敢想象要是被自己父亲知道昨晚发生的事那会是如何地动山摇的场面。

  不像让父亲看出端倪的练霓裳强自压抑心头的波澜,牵强笑道:“爸,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有什么事等明天早上再说好吗?”

  练冬雷不置可否,沉默看向李浮图。

  “没事,既然伯父有性质,那我就陪伯父聊会。”

  李浮图微微一笑,神色自然,满脸的问心无愧。

  练霓裳一怔,然后咬牙狠狠朝李浮图瞪去。这混蛋,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要是他和她之间的事情被发现,那她们俩就全都完了。

  虽然气愤难平,但练霓裳知道自己无法再劝说,否则只会欲盖弥彰自露马脚。她深深吸了口气,只能听天由命,朝父亲说了声别聊太久了后,临走时不留痕迹朝李浮图投去一记凌厉的眼神,随后练霓裳带着纠结忐忑的心境,独自转身上了楼。

  客厅内。

  一个面无表情深沉似海。

  一个坦荡悠然君子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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