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鸣雷对石涧仁身边又换了个漂亮姑娘不吃惊,但是对纪若棠穿着明显是大牌的高级服装,还若无其事坐在这脏乱差的路边小饭馆有点另眼相看。
石涧仁也不知道好像一整天都没出门的纪若棠,怎么又突然弄了一身衣服换上,而且相比昨天机场的运动嘻哈风格,见两位女士时候典雅高贵的异国风情,现在忽然又变成白色抹胸连衣裙搭配黑色紧身裤打底,外面又披着一件黑色机车外套!
年纪轻轻的纪若棠从出国前好像就很喜欢这样把西装、大衣之类的披在肩头,时尚简约的风范还很洋气,石涧仁估计换自己披着就像村干部了。
可明明在机场只有那么一个双肩小包,装了护照手机之类随身物品都没有空间吧?纪若棠这种走一路买一路的穿衣风格,怪不得需要大衣帽间了,而且石涧仁还惊奇的现套房卫生间的镜子前已经高高低低排了一大串各种化妆品,这种情况的确需要生活助理。
所以这种风格的姑娘和石涧仁坐在一起的确蛮有差距感的,他现在永远都是黑灰色翻领夹克搭配西裤皮鞋,标准基层体制内穿法,一点都不时尚不流行,比较离奇的就是除了柳清偶尔会试图给他买点其他类型衣服挂着沾灰,其他女性同志从来都没想过要他穿得花哨些,连倪星澜这么注重外貌的都没干过这事儿。
可能是觉得他这么灰头土脸的都足够招蜂引蝶了,要是鲜衣怒马那还得了?
当然纪若棠是习惯于石涧仁给她摆碗筷甚至盛饭舀汤的,虽然对桌面上有点过于丰盛的菜肴没多大兴趣,但还是拿着筷子慢腾腾的尝试,好像回国以后也在慢慢让味蕾适应这个美食国度,当然看似漫不经心的她,低头半遮脸都是在听石涧仁和人对话。
牛鸣雷没特别要求单独空间:“您走了以后,我终于静下来反复考虑了,真的有些背上直冒冷汗,您觉得我现在的隐患在什么地方?”
石涧仁不提王放阳了:“我不知道你现在赚了多少钱,但肯定比两年前是天上地下,大多数人突然有了这么多钱的时候,最容易产生的错觉就是我终于有钱了,未来我也会持续有钱,因为我找到了赚钱的方法,这一辈子我都会是个有钱人了,特别是这种赚钱模式持续不断的在产生利润的时候,这种错觉会愈真实,所以你这会儿有点放开收不住的花钱,怎么能宣告你现在有钱,你就怎么花,当然,我知道你这种张扬的方式也是在显示你的实力,让众多跟着你的人或者各方投资者有信心,认定你会持续赚钱,才会有更多人捧你,更多的人气都追随你,对吧?”
牛鸣雷脸颊抽抽,尽量憨厚的点头,可他低垂尽量避开跟石涧仁对视的眼睑就说明心里有点不以为然。
石涧仁不劝:“这种做法当然会在短时间里带来更多投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劝你脱离润丰自立门户,毕竟每年交出去几百上千万的管理费,搁谁都肉疼,虽然我还挂着润丰经纪公司的职务,但我在这里不劝你如何操作这事儿,我只是觉得,你大操大办这些事儿,其实也是做给下面的人看,你也知道管理的这几百号人随时可能作乱,你可以自立门户或者暗度陈仓,那你下面的人同样也可以这样对你,你还说不出个理来,现在只能威慑或者弹压,嗯,可能用威压这个词更合适,跟着你还能吃肉喝汤,要是敢造反的,你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吧?”
牛鸣雷脸上对着石涧仁还是有笑意,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牵扯着:“这,这不是您教我的么,用利益把他们捏合起来,我这也是琢磨着……恩威并重?”脸上表情很质朴,甚至又有点双膝并拢局促的摸大腿,谦卑得很。
不过石涧仁也知道这位可是演员,而且还是很有才华的那种:“我就明给你说吧,你路子走岔了,我当初给你说尽量搞市场化的商业管理,还特别提过与其说动用什么手段威吓控制整个团队,不如好好的揣摩什么是现代社会的商业化,今天看见你,你反而变本加厉的搞那套什么行会徒子徒孙的把戏,这是二十一世纪,不是一两百年前,你妄想用以前那套师徒关系来控制团队,简直就是开历史倒车,逆天而行。”
恐怕这两年真的没有谁会这样当面给牛鸣雷说得这么重了,之前还毕恭毕敬的中年男人现在脸上吃惊得很,对石涧仁的不客气吃惊,哪怕是演技过人,手里拿着的筷子头还是有点抖,显然是尽量在控制情绪。
人嘛,只要当了人上人就会有种威势,石涧仁当初一眼就能把任佳琳从粉丝群里辨认出来,牛鸣雷顺风顺水的两年,也积累了点这种气势,也应该听到的都是吹捧,任佳琳哪有闲工夫来跟他说这些?
所以能不作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连纪若棠都看似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眼石涧仁,原来他跟男人打交道办事这么不委婉?
石涧仁还没批斗完呢:“我就开诚布公的说吧,你知道我能相面,你不具备独挑大梁的能力,你不是个优秀的领导,越早决定自立门户单干,你就越容易输得翻不了身!”
牛鸣雷脸上都有怒意了,呼吸也有加重,石涧仁还是那平稳的腔调:“我跟润丰现在没什么经济关系,你交几个亿的管理费我也拿不到一分,但你当年落魄的时候是我介绍你走上现在这条路的,我也没要你给我一分钱好处,你如果还信得过我这个人,我奉劝你最好修身养性的平稳几年,好好揣摩学习如何商业化运作,这几年的时间无论是积累资金还是人脉,对你未来都有绝佳的益处。”
动之以情,晓之以利,估计就是形容石涧仁这种说法了,他知道跟牛鸣雷这样的老江湖讲道理没多大用,人家未见得相信这么个小年轻的大道理,但利益,那就是永恒的,由不得牛鸣雷不关心。
说完这番话,石涧仁就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菜,还起身去给自己盛了碗饭,让已经放了瓶名酒在桌子上的牛鸣雷抬头,纪若棠还是不经意的抬头把自己的空碗递给石涧仁,顺便看了看桌子对面中年男人的脸。
已经有点市场名气的牛鸣雷现在出门也要遮掩了,头上一顶欲盖弥彰的拼接皮质贝雷帽,看着就有艺术范儿不是一般人,而能够幻化出各种夸张表情的相声演员脑门子上都能暴起青筋来!
面对未来到底是身败名裂穷困潦倒,还是保有现在已经尝到甜头的荣华富贵。
牛鸣雷肯定是在天人交战。
可能换个人这么讲他肯定不屑一顾,但石涧仁说得没错,他明白当年正是石涧仁一手拉他出泥坑,更是石涧仁给他指了这条康庄大道,却没要他半分好处。
最关键还在于大家都是五花八门的同道中人,惊门之人这样的说辞,对牛鸣雷具有相当大的信服力。
他能按捺得住现在已经蓬勃起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