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确实无比残酷。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暴雨中的搜救非常不顺利,山区河流的特点就是两岸几乎没多少平缓的河滩,河水都是在湍急的水流中直冲而下,而从镇上到外面大河短短的距离上没有任何支流跟居民村庄,找不到半点和齐雪娇有关联的痕迹,这样暴雨的冲刷下,也的确很难留下任何痕迹。
而到了外面上百米宽的咆哮大河里,想从中找寻一个人的踪迹那就更难了。
河面每公里能分配到一两个人去查找已经是齐卫国能行使的极限,而山里的状况,可能只有熟悉国内西南地区山区的人才知道那要去找个人有多渺茫,试试站在山头随便朝个方向寻找上面另外一条人影吧,植被丰厚的西南地区山上就是大海捞针。
况且这种深山除了自然村,很多都是人迹罕至没有路的,除了顺流而下,想从6地上找路再到河边附近几乎不可能,更何况风土镇还是个偏远的穷困镇,最好的标准公路就是到镇上为止,再往别处就是乡村公路加机耕道,所以派出去的6上搜寻队,只能顺着河岸边步行。
就是这样,接下来的国庆节第一天,军用车辆还是对旅游车辆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因为中国农村的乡镇公路都是沿着各级村镇走的,因为车辆的稀少,所以这边的公路基本都是双向一车半的宽度,也就是说卡车级别交错不是每个位置都能做到的,所以各处出现的军车军人,让兴冲冲冒雨而来的游客被堵在好几处地方,如果不是齐卫国要求强调,顺便还解决了好几处小型落石塌方的路面险情,这一开始的景区旅游肯定就砸锅了。
最终还是有过三千人次的游客在第一天涌进了风土镇老街……
三千人是个什么概念?
全镇镇上的居民才一千多人,而老街不过两三百米长,每一米都可以分摊十个人!
当然这些人还可以分散到各种店铺、老建筑、教堂里面去,好多本地镇民从来就没看见过镇上来这么多人!
此外镇上还有大量的军人,游客们还以为这些军人就是专门来维护道路的,觉得这个景区好有背景!
其实在地震时候石涧仁就领会过,救援其实是个极为耗费人力物力的行动,没有国家背景很难做到。
从小镇一直到大河再到大江,几十上百公里的流域范围,几百名军人和几百名当地人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很多联动部门的参与,江面、河面上二十四小时架着大灯的汽艇,几百上千号人湿漉漉的衣服、一日三餐的供给、军人们疲惫休息睡觉的地方、各种通讯设备电力、油料的补充,这都是会呈几何数飞快上涨的费用,至于其中一架军用直升机来转了一圈,据说是地面几乎水雾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这样的费用,都不知道该怎么计算了。
就为了找一个人,如果不是齐卫国出面,如果不是因为齐雪娇,压根儿不可能到这样的地步。
然后到了十月一号下午四点过,果然在齐雪娇掉进水里失踪以后三十多个小时,游客们惊喜的现,天空居然放晴了。
雨后放晴的山区,会显得格外青翠欲滴,但同时也会带来大量的地面水汽蒸腾,也让很多河边的环境变得湿滑不堪,继续制造搜救难度,很多几乎无人去过的河边地段,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被洪水浸泡过的淤泥前进。
但齐卫国的对讲机里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
大海捞针的搜救本来就比较难,可相比其他灾难,这种被洪水冲走的人,肯定被洪水带走了一切痕迹,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以至于警犬或者别的生命探测仪都派不上任何用场。
石涧仁也在这个时候等来了杨秋林,齐雪娇和齐卫国的母亲。
这让山里来的孤儿再次体会到城里人都是有爹妈的,也不是所有爹妈都像耿海燕爹妈那么好忽略,在平京已经焦躁不安等待过24小时的杨秋林,终于按捺不住要到现场来,下车伊始就也跟齐卫国差不多,看见石涧仁唰的就是一耳光!
还好这次齐卫国连忙抱住了自己的母亲,接着他和石涧仁就听见杨秋林开始哭骂:“我的命好苦啊……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你是怎么对齐齐的?我把齐齐交到你手里,你却眼睁睁看着她出事,我一定饶不了你……”
齐卫国小声纠正事实:“他不在现场,齐齐是一大早跑步时候看见孩子有了危险才……”
杨秋林更加悲愤:“我把齐齐交给你,你居然不在她身边,让她单独面对危险,你知不知道我们齐家从来就没人敢让她处在危险的地方,哪怕是她在非洲,我都能把她弄回来!我要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真不知道恩从何来,义往何去,不过石涧仁理解失去女儿的悲痛,不争辩。
齐卫国那股情绪已经矫正很多,咬着牙给母亲沉声:“这件事他没有错,齐齐……也是光荣的,对得起我们家……”
结果杨秋林甩手就给儿子一耳光:“你!还有你,当初怎么给我保证的,说你会把妹妹看得好好的!”
齐卫国还得弯点腰让母亲泄情绪,结果石涧仁这个时候主动上来找抽:“杨阿姨……”
咬牙切齿的杨秋林转身伸手指头戳:“石!涧!仁!我跟你说,齐齐这次如果真的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们齐家上下都不会放过你,没有你这个窝囊废,齐齐也不会到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来,全都是你害死了她……”
也许就是这个死字,彻底让杨秋林一直紧绷的情绪有些崩溃了,直接就在河岸边的石板上跌坐下去嚎啕大哭,其实河岸两边还有不少游客,远远近近的指指点点,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人和一个军人陪着这个美妇人哭街,真够奇怪的。
石涧仁不怕威胁:“杨阿姨……我认为齐雪娇同志不会死……”
杨秋林的哭声都骤停了,双眼带泪又露出喜色:“真的?在哪里?”
变脸的度让人咂舌。
石涧仁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短寿女子,身软声弱,眉低压目,眼无神采,人中浅短,鼻无梁柱,精神泛滥,行立不稳,唇翻齿露,项折腰细,地阁尖削,齐雪娇一点都沾不上边,而且会遭遇水灾的人,额上如蒙尘垢,颧黑唇白,地阁有黑气……”说着还在自己脸上颧骨一带横着划了个区域:“按照她的年纪,这里也应该有颗痣,才是水灾相……”
悲痛欲绝的母亲和魁梧彪悍的儿子都呆滞了,相对看看,确认还在这个现代化文明的社会中,再看看那个念念有词的神棍,杨秋林终于挥手就是一巴掌,这回齐卫国没拉着。
都什么时候了,还神叨叨的这样算命,无产阶级无神论者怎么可能信他这一套封建迷信!
而且更有一种本来在悲痛中,好不容易听见点希望,结果现是个肥皂泡的愤怒!
连齐卫国之前对石涧仁有点认可的态度都皱眉不少,尽力扶着母亲到自己的指挥中心去了。
留下石涧仁摸摸又给打得火辣辣的脸一阵纳闷:“我明明说的是好事,怎么就不相信呢?”
齐雪娇那么走路都带风的架势,的确是和那些夭折的短寿举动沾不上边了,她那腰什么时候细过了?
嗯,估计齐雪娇要是站在他面前听见了,也会毫不犹豫的给这神叨叨的家伙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