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登上航班的石涧仁,甚至得用接力的方式前往西北地区,江州到那里现在唯一能找到的航班都在几百公里以外另一个省会城市,但张明孝的狐朋狗友再次挥了作用,据说那个越野协会已经是个全国性的组织,而西北地区就是这个组织的大本营,只要带着组织的旗号过去,石涧仁刚走出航站楼,一辆脚踏板高过了他膝盖的改装越野车就带着吭哧吭哧的动机声音滑过来:“江州张哥的朋友?”
石涧仁点头,然后惊讶的现除了驾驶座上满脸胡茬的大汉,副驾驶跟后排座还有俩男人,立刻跳下车接过他巴掌大的行李包就热情的把石涧仁推进后排驾驶座背后的座位里:“您就放心吧,哥儿几个今天晚上就是日夜兼程,也要把您给送过去!”
然后不等石涧仁熟悉这破车里面呛人的烟草酵味道,其实很不适合长途高跋涉的这辆越野车就猛然力,爆出更多让人窒息的汽油燃烧废气来,在其他刚走出航站楼的半夜乘客崇拜的目光中,冲进苍茫的黑夜里。
带着完全是土匪抢了人的风格。
而石涧仁却感受到的是毋庸置疑的西北豪爽,甚至不需要寒暄聊天,不需要相互认识,坐在后排的汉子卷了军大衣打盹,副驾驶的竟然摸出来一瓶白酒自己喝,还问石涧仁要不要,被婉言谢绝以后就自娱自乐的陪驾驶员聊天抽烟!
中途有换睡觉的家伙轮流开车,但喝酒的那个全程其实都保持非常清醒的状态,就是跟驾驶员天南海北的聊天,保证驾驶员不会昏昏欲睡!
的确有非常丰富的长途驾驶经验,然后在凌晨四点过把石涧仁放在了另一个省城的医院门口,甚至连油费什么都不要,给石涧仁来了句:“天下野族是一家!张哥托付的事儿,那是看得起!”然后就颇有侠义风范一般,轰隆隆的又消失在清晨朝露中。
讲究什么都算无遗策,一切都要理性规划的小布衣在医院门口站了两秒钟,体会这种非理性行为的使命必达以后,接到电话匆忙下楼来的杜文婷迎上他,明星助理的双眼有显著的水肿,看起来哭得比较多,在电梯里面忍不住又抽泣两声:“完全就是意外,那匹马平时都好好的,跑动中突然倒下来,把倪小姐给压在了下面,五六百斤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当场就昏迷了,剧组里面的医生根本就不敢动她,只能马上通知医院急救送到这边来,初步诊断是脊椎爆裂了,中途醒了一下只念叨你的名字又昏过去,医生说她可能瘫痪……”
不到24小时刚刚见证过另一场惨烈的石涧仁忍不住双手抓住了身侧的不锈钢扶手,用那种冰凉确认一下真实:“任姐……通知了任总没有?”
杜文婷点头:“通知了,任总在电话里把导演、刘总大骂一顿,今天晚上她还有个重要的洽谈,明天一早就飞过来,其他人今晚已经6续抵达了,本来是要联系安排直接飞送平京的,但这边省医院的主治医生建议还是先诊断到底伤到什么程度,做最起码的保护性治疗再说手术的问题,任何震动都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电梯门打开,走廊上站满了人,各种各样的穿着打扮,甚至还有满身泥泞穿着古装的,横七竖八坐靠在椅子墙边,看见石涧仁走出来,几个反应快的站起来,带动所有人6续都起来,其中打盹的那些看见石涧仁居然有被吓着的。
大部分人石涧仁都认识,刘杰跳起来带头:“仁总!您来了,真的没想到一匹马倒下就……”这个称呼应该只有当年一起拍电影起步的三人小组知道,刘杰也是石涧仁最为看重品行和能力均衡的那一个,所以自己离开润丰,都是刘杰在管理经纪公司,可这一次就是他给倪星澜安排的广告拍摄出了岔子,现在一张脸苦得跟什么样一样,要是真的把倪星澜害瘫痪,不用说事业前景,任姐想拆了他骨头的心思都有!
石涧仁拍拍他的肩膀:“意外,我们不用过于讨论这个问题,先解决星澜的伤情,我们有什么备选方案?”
十多个人已经围上来,倪星澜其实是在千里之外的沙漠地区拍电影,然后间杂过来这边湖边草原拍广告,电影导演、制片人都在,一脸的焦灼:“电影还没杀青呢!怎么办?!”
而这支广告的广告公司跟拍摄公司导演组则满头大汗,广告商好点,可这最多不过是个广告品牌营运总监的职场人士,也有点怵润丰集团高层飙的场面,实在是石涧仁的脸色有点铁青。
石涧仁其实主要是针对这个时候还只顾着自身利益的人,但能控制情绪,他也需要这样的脸色来压住场面,开始以倪星澜经纪人的身份跟各方梳理,商业保险买了多少、电影拍摄合同中是有许可短暂拍摄其他广告档期的条款,产生误工误期的情况该如何赔偿,电影剧本拿来看有多少镜头拍了,还有多少,能改动的有多少,请替身行不行……
哪有雷厉风行的一来就所有人滚开让道的,起码到两小时后,石涧仁才能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外看见里面被固定住了头部、颈部,周边装满了各种监测仪器的十九岁姑娘。
还有一直坐在床边垂泪的傅涵君,杜文婷说倪小姐的母亲也是第一批知晓消息就立刻从平京赶过来的,半夜才到,半宿都没睡。
那石涧仁不进去了,就这么靠在监护窗外看。
从认识这万众瞩目的姑娘开始,倪星澜就撞断了肋骨,到现在一切都还未可知,石涧仁再次体会到了人世无常。
旁边的急诊医师给了他最新的检查报告:“初步诊断是椎骨碎裂移位,有水肿现象,压迫脊髓导致现在腰部以下失去知觉,如果进一步检查已经损伤脊髓那就很可能导致下半身瘫痪,现在情况很不乐观……”
石涧仁听着一大堆复杂的医学术语,等医生说完以后才开口:“有没有好消息?”
三十多岁的医生有点奇怪的看他一眼,想了想:“嗯,生事故以后,昏迷状态下她有醒过来三次,好像骂什么贱人,起码她的脑部神经还是清醒的,不然就算是解决瘫痪问题,也很可能成为植物人……”
贱人只能静静的看着。
这一回,他不会放弃了,就好像再不会一个劲的把耿妹子往外推一样,既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那就照看好每一个值得照顾的朋友,才是自己从一开始认同他们的初衷,如果生活中只有冷冰冰的计算,那自己凭什么跟别人谈情怀呢?
没了情感,人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石涧仁最新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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