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新任务：M35地区出现亡魂，定级为C级，请速速前往收割。”

　　洛雨荷头痛地将短信删除，懊恼地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刚刚已经有三个了，现在又加了一个，老娘怎么这么命苦～”

　　周泽跟在少女的身后，疑惑地问道：“这短信就是任务吗？”

　　“是啊，是一群不知民间疾苦的混蛋发来的。”洛雨荷咒骂着，一脚把脚边的易拉罐给踢飞。

　　信息的来源处。

　　一个有足球场大小的房间内。

　　数不清的精密仪器在房子内摆设着，一张张的电子地图在巨大的显示屏上闪烁，信息在屏幕窜动。每个巨大的显示屏前都有一个技术操作员，有金发碧眼的，有黑发黑眸的，各种地域，各种国家的高智商死神齐聚这里，为的就是将亡魂的信息发送出去。

　　“Z52地区出现亡魂，定级为C级，请速速前往收割。”

　　“K66地区出现亡魂，定级为B级，请谨慎前往，速速收割。”

　　“B22地区出现亡魂，定级为A级，请暂时做好部署，联系附近死神，在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前往收割，此外，总部将派遣死神进行援助。”

　　“报告，”在络绎不绝的信息中，出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技术人员摘下耳麦，向着房间中央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俊朗男子禀报，“B22地区出现A级亡魂，请指示。”

　　那将双脚放在桌面上的男子睁开了眯着的双眼，轻轻摘下了眼镜，表情从一脸无趣变成了饶有兴致。男子放下了脚，站立起来，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了“啪啪”的脆响。男子很自恋地理了理头发，看样子他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终于不用呆在这个鬼地方了，可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男子说话了，声音颇具磁性。

　　“您要亲自出马吗？”通报员恭敬地问道。

　　“是啊，这待久了会发霉的。”男子吐了口浊气。男子正准备走出这个毫无生气的地方的时候，另一个通报员走了上来。

　　“M01地区出现了一个亡魂。”

　　“哦？M地区？”男子意味深长的说道，“又是A级？”男子转过身。

　　“不是……”通报员语气中有些犹豫。

　　“那是S级？”男子语气有些严肃，但却隐隐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兴奋。

　　“不是……”通报员低着头，“是D级。”

　　“D级你还在这里跟我废话！”男子非常不满，“滚回你的岗位！”

　　“可是……那个D级亡魂杀死了一个死神。”通报员连忙说道。

　　“嗯？”男子嗤笑一声，“被D级亡魂杀死？这种人不配做死神，死了也是理所当然。”男子不再停留，直接走出了这个房间。

　　那个通报员叹了口气，只得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无休止地工作。通报员看着大屏幕上的电子地图，电子地图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点，屏幕下方还有一条信息的标志，上面写着：“M01地区出现诡异亡魂，一名死神当场死亡，请求支援。”看了良久，通报员还是将那条短信删除了。

　　……

　　“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亡魂？”周泽跟着洛雨荷穿过一条人行道。

　　“火车脱轨啊，不然你以为上次怎么会有那么多。”洛雨荷不顾交通规则翻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护栏。

　　“哦，亡魂每一个都会腐化吗？”周泽小心翼翼地跟在洛雨荷身后，生怕这么走会被车撞飞。

　　“大部分会，人如果是正常的老死或病死，灵魂一般是纯洁的，但如果死于非命，或是什么事故，很容易产生怨念，从而变异腐化。”洛雨荷踩在一个护栏上，然后跳了下来。

　　“这样啊。”

　　“其实……”洛雨荷忽然停住了脚步，跟身后的周泽差点撞了上去，“这里亡魂多不止是因为那个交通事故。”

　　“那是因为什么？”周泽疑惑地问道。

　　“听上一任死神说过，M地区以及附近的地区，”洛雨荷站在路边，看着这个繁华的城市，缓缓说道，“曾经出现一个空档期。”

　　“空档期？”

　　“死神们都死光了。”

　　“……”周泽惊骇地看着洛雨荷。

　　“那个时候，全国上下的死神甚至没有任何休息时间，一天中就有二十个小时在收割，因为死神太少，所以任务变繁重了。就算是这样，收割的速度还是跟不上亡魂产生的速度。到最后，死神们终于改变了方针，不再是一个死神负责大片区域，而是所有死神都集中了起来，一个一个区域进行了大扫荡。最后，亡魂才达到可控的地步。但扫荡的弊端就是会残余许多亡魂，所以这个区域附近的死神一直任务繁重，这里的上一任死神，就是劳累过度，身上隐疾过多，死了。”

　　周泽久久无言，没想到死神还有这么一段历史，周泽忽然想起凌心月曾经带自己看的死神的一大片尸骨，对洛雨荷问道：“那个事件，是亡魂干的吗？”

　　洛雨荷扭头看了周泽一眼，“听上面说，是一个超S级的亡魂。”

　　“还有超S级？”周泽一脸惊讶。

　　“谁知道呢？这种事太久远了。”洛雨荷转过身，向着不远处一个大医院走去。

　　周泽良久才回过神，急忙跟上洛雨荷的步伐。

　　周泽很奇怪为什么洛雨荷要来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周泽很不适应。周泽很少来医院，因为周泽很少生病，但周泽却并不健壮，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连病痛都远离自己似的。

　　洛雨荷继续向着医院里面走去，沿路有病人，有护士，有医生，都在匆匆忙忙地行走着。

　　忽然有一个熟悉的人迎面走来，眼角有一道细细的疤痕，长相令过往的护士频频回头。

　　周泽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顾凛，长的帅帅的，镰刀是一柄带着死亡气息的骨镰。

　　“姓洛的，你怎么又带他来了。”顾凛的一只手耷拉着，从脖颈间隐隐看得到绷带。

　　周泽低下了头。

　　“关你屁事！”洛雨荷反驳着，“我的小弟我作主。”

　　“……可他毕竟是别的区域的死神，怎么能让他来这里趟浑水。”顾凛看向周泽。

　　洛雨荷也看向周泽。

　　周泽被看得十分不自在，“我没事的。”周泽唯唯诺诺地说道，

　　洛雨荷嘴角一扬，冲着顾凛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然后拍了拍周泽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

　　“唉～”顾凛叹了口气，走到周泽身边，贴着周泽耳朵小声地说道：“这个姓洛的不靠谱，不如你做我小弟吧。”

　　周泽无所适从。

　　啪！洛雨荷忽然一脚踹向顾凛的屁股，直接把他踹成了一个滚地葫芦，“敢挖老娘的墙角，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洛雨荷插着腰，带着一股痞子气。

　　“哎呦～～”顾凛呻吟了一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你这女人怎么如此粗鲁，简直有辱斯文。”

　　“咱们走。”洛雨荷不再看顾凛，拽着周泽的衣领往医院深处走去，“你要是敢背叛我，小心了割了你的老二！”洛雨荷在周泽耳边恶狠狠地说道。

　　“……”对于这句有歧义的话，周泽不敢有任何反驳，只是小鸡啄米般的拼命点头。

　　走了好久，竟然仍旧没有走到尽头，周泽大汗，这哪里是医院，简直像一个小城堡。

　　“我们要去哪里啊？”周泽弱弱地问了一句。

　　“太平间。”

　　“……”周泽咽了咽口水，“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

　　明明是炎炎夏日，太平间内却清凉无比，不，是阴森无比。

　　从空调里吹出的凉风让周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感觉握着神镰的手都有些僵硬了。

　　“这有亡魂吗？”顾凛揉着屁股走了上来，看来那一脚伤害还是蛮足的。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来太平间。”洛雨荷在尸体与尸体间走来走去。

　　咯吱。

　　忽然的异响让三人惊出一身冷汗。

　　门忽然打开了，两个见习护士将一具“新鲜”的尸体推了进来。

　　“你说太平间会不会有鬼啊。”其中一个小护士害怕地说道，“我看鬼片里面的恶鬼都是从太平间里出来的。”

　　“你就是鬼片看多了。”另一个小护士十分淡定，“推进去就赶紧走，这地方蛮晦气的。”

　　“哦哦。”胆小的那个护士把车推到了一个固定的位置，然后一阵小跑，匆匆地跑了出去。

　　另一个护士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也走了。

　　“呼～～～”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诶？不对啊，她们是看不到我们的啊。”洛雨荷拍了拍脑袋，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耻。

　　啪叽。

　　“……”三人同时沉默了。

　　“什么声音？”洛雨荷轻轻问了一句。

　　“不知道。”周泽和顾凛异口同声地说道。

　　啪叽，啪叽，啪叽。

　　奇异的声音不断传来，洛雨荷紧张地向着声源处看去。

　　声源是所有尸体。

　　从所以尸体上流出了绿色的黏液，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然后黏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了起来。

　　“卧槽，那是什么！”顾凛不禁爆了句粗口。

　　洛雨荷露出一副恶心的神色。

　　周泽咽了口唾沫。

　　绿色黏液逐渐凝聚出了一个巨大的形状，粗壮的双手，一张恐怖狰狞的人脸，但奇异的是那个不知名的物体没有腿，像海豹一样，只有一条没有鳍的尾巴。而身体的颜色是……

　　那绿油油的，透明状的胶体，是果冻吗？（为正在吃果冻的同志默哀～～）

　　“周泽。”顾凛忽然严肃地对着周泽说道。

　　“什么？”

　　“你真的不做我小弟吗？”顾凛认真地问道。

　　“……-_-||”

　　洛雨荷充满杀气的目光传来。

　　周泽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