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陆瑾心细如发,立即好奇询问。
太平公主郁郁一叹,像有万般烦闷拥堵于心,半响之后方才幽幽道:“七郎……母后她最近似乎养了一个面首……”
陆瑾一惊,继而脸膛猛然一沉,冷声问道:“消息来源可靠么?”
“是我在宫内的暗线偷偷来信告诉的。”太平公主叹息了一声,缓缓解释道,“据传这个面首乃是千金公主向母后推荐,母后如获至宝,对其是喜爱不已,时常在上阳宫内与那面首同吃同住宛如夫妻,已经在朝堂内惹来了不少闲话!”
陆瑾默然半响,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太平公主也不理他,蹙着眉头自顾自地的说道:“父皇驾崩之后,母后有所寂寞我也能够理解,但是这才过了多久,就找来一个面首侍奉身前,全然不顾刚刚入土为安的父皇以及皇兄的颜面,母后此举当真有些过了。”
陆瑾同感点头,叹息言道:“我朝风气开放,寡居妇女寻找情郎在民间也不少见,倒不足为怪,只是太后临朝称制执掌一国,如此行径必定会引来众口纷纭,却是有些轻虑。”
太平公主点点头,继而烦恼摇手道:“不过说起来这件事也不是咱们能管的,而且身为子女,也不便在这个问题上与母后争执,但愿母后她也是一时兴起罢了。”
说完,太平公主似乎想转移话题一般,急忙开口问道:“对了,你回来可有前去见陆小雅?”
陆瑾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口气也不禁有着几分尴尬:“还没有,见过外祖父之后,就到你这儿来了。”
太平公主一叹,呆愣半响,俏脸上隐隐有着几分不明不白的犹豫挣扎,半响方才言道:“其实你应该前去见见她,毕竟所有事情都是因你而起,小雅可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啊!”
陆瑾也知道太平公主与陆小雅相遇相识的经过,点头闷闷道:“我知道了,待有空闲,便前去小雅表妹那里拜见。”
说完之后,夫妻两心有默契的转移话题,另说他事去了。
然而还未待陆瑾前去陆小雅那里拜访,夜晚陆府为陆瑾所举办的接风宴上,陆小雅便出现了。
依旧是一身碧绿色的长裙,三千发丝轻挽成简单的发髻,俏脸美如桃李,身子婀娜似仙,此际盈盈走来,对着陆瑾便是一个大拜,一脸惭愧的言道:“阿兄,是小雅任性刁蛮,让你们担心了。”
陆瑾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连忙笑答道:“无妨,其实说起来,还是在下有错在先。”
陆小雅微微一笑,也没有开口,对着陆瑾颔首致意之后,转身而去坐在了离他甚远的一张长案后。
陆瑾怅然若失,不禁在心头一声沉沉的叹息。
刚才尽管陆小雅只对着他说了一句话,然而陆瑾还是能够从陆小雅神情语气变化当中,听出一丝端倪。
将昔日亲密无间的七郎之称变作了阿兄,就等于否决指腹为婚之事,将两人的关系定义为兄妹。
而且言语虽然有礼有节,却又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想来也是因为他将小雅伤害极深,故而两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当初。
似乎看出了陆瑾的微微惆怅,坐在他旁边的太平公主也是发出了一声暗暗叹息,心内纷乱如麻。
灯烛煌煌,欢声笑语,便在陆府所有人刚刚坐定之时,门外仆役脚步匆匆前来禀告道:“阿郎,江郎君与金郎君已是到来。”
陆瑾略一思忖,便知道来者肯定为江离与金靖钧。
身为主人的陆元礼大笑一声,对着陆瑾开口道:“七郎啊,这次金郎君可是居功至伟,恰好江帮主从南洋归来,舅父便将他们一道请来吃一顿便饭。”
陆瑾悠然笑道:“自当如此,还是叔父想得周全。”
正在说话间,江离与金靖钧两人已是并肩而入,对着高坐在台上的陆元礼便是拱手问好。
两家本就是老交情,加之江离的云蛟帮一直负责陆氏私盐运输,自然用不着太多客套,倒是江离面对陆瑾的时候,却是发出了一声感叹至极的长叹:“没想到昔日的陆御史便是失踪已久的陆瑾,陆郎君啊,你可是把我们瞒得好苦。”
陆瑾抱拳致歉道:“当初某身负圣意前来江南道办案,因情况未定故而不方便透露身份,还请江帮主见谅。”
“哈哈,陆郎君客气了,你有苦衷在下自然知道。”江离笑着说了一句,目光一瞄坐在陆瑾旁边的太平公主,语气直接的询问道,“只不过现在陆郎君你已是娶妻生子,坐拥齐人之福,也不知昔日你们长辈之约可曾作废?”
话音落点,原本还其乐融融的正堂如同被一阵冷风刮过,气氛立即就有些尴尬了起来。
因为大家都明白江离话中的意思,他是在询问陆瑾与陆小雅的婚姻是否还作数。
没料到江离如此直接,且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询问此事,陆瑾不由生出了几分难以回答的感觉,沉默半响依旧良久无言,罕见没有了昔日的从容镇定。
身为东道的陆元礼见状不对,连忙温言圆场:“哈哈,江郎君啊,今日乃是为七郎接风之宴,何须提这些事情。”
“不,并非是在下不识时务提及此事。”江离叹息一声,目光不知不觉落到了陆小雅的身上,一脸坚定的开口道,“诸位,陆娘子乃绝代娇娥,温柔贤惠,更有吴中第一佳人之雅称,可以说,她是吴中每一个男儿的梦想,但如今,她为了昔日一两句随意定下的誓言,一个虚无而又飘渺,甚至现在已经破碎的美梦,却坐实青春流逝而不能嫁人生子,这样对她来讲当真有些太过残忍了,江离虽是外人,但却见之不平,故而在这里询问诸位一句,小雅与陆郎君的婚约,是否还算数?”
此话无异于揭开了陆府与陆瑾之间都不愿意提及的伤疤,霎那间,陆元礼脸膛涨红气得不轻,起身喝斥道:“江郎君,陆府待你为贵客,你岂能这般放肆!”
江离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思量准备,毫无畏惧的开口道:“陆伯父,小侄也是一番肺腑之言,这件事关系道小雅的终身幸福,还望伯父不要这般懵懂了!”
这一席话将陆元礼气得不轻,脸膛更是愤怒血红,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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