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惩自然还有奖,这次陆瑾水攻击败达古日耸,也算立了不小的功绩,故而天后当殿宣布,擢升陆瑾为正四品上的吏部侍郎,仍检校右骁卫将军。
昔日陆瑾担任太府少卿的时候,便是从四品上之职,任期内他破解关中粮荒之危,又平定了白铁余叛乱,这次还击败吐蕃大军,官升两级也是在正常不过了。
但是他这次担任的吏部侍郎可不简单,那可是吏部的副职,而吏部亦是为六部当中权势最重的一部,毕竟此乃管官之处,即便是当朝宰相也是受吏部的考核管辖,故而这个位置实在是太过关键。
于是乎没过多久,这般重大的消息立即在洛阳城官场民间弥漫开来,二十岁的吏部侍郎,实乃太过赫然,也激起了一片议论纷纷之声。
然而不少与陆瑾相熟的大臣,却纷纷认定陆瑾有这个才能,毕竟他的老师裴行俭,昔日便是以吏部侍郎之身主持选才任官之事,并创设长名榜、铨注等法规,作为国家选才授官的制度被后世沿用。
相信陆瑾也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展现出裴行俭一般的为政才华。
然而大臣们的震撼还在后面,没几天更有小道消息从上阳宫内传出,说是天皇天后有意让陆瑾担任今年科举的知贡举,这才惊得所有人一起膛目结舌了。
身在洛阳城的崔若颜也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细细琢磨了一番,如花似玉的娇靥上不禁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瞧见小姑如此模样,崔挹却是有些忍不住了,纸扇一收冷哼言道:“十七姑,今年咱们七宗五姓有不少子弟参加进士科,如果当真陆瑾那厮成为知贡举,只怕一定会对七宗五姓子弟大是刁难,看来我们得有所行动才是。”
崔若颜暗自叹息了一声,正容言道:“不知五郎所言的行动是为何也?”
崔挹正容言道:“自然是运用我们在朝堂的势力,左右朝廷决定,争取另选他人担任知贡举。”
崔若颜摇了摇头,一脸遗憾的言道:“两个月之前,出生于咱们七宗五姓清河崔氏的宰相崔知温病逝,我们在政事堂的影响力已是大不如前,更何况现在朝廷所行的科举制度越来越是正规,只怕已是不好运作,况且你可有猜到朝廷准备让陆瑾成为知贡举的目的?”
“不知,难道十七姑听到什么风声?”
“非是什么风声,只是见微知著,从蜘丝马迹中想到的。”崔若颜又是一叹,问道,“你可知陆瑾的出身?”
崔挹点头言道:“以前曾听人说过,这陆瑾乃是寒门之士。”
“对。”崔若颜轻轻颔首,言道,“现在天皇重病卧榻不能处理国政,举国大事均是决于武后一人,你也应该知道武后长期以来对我们七宗五姓存在敌视,更大力发展科举打压门阀垄断官场的现象,这次意欲让陆瑾这个寒门出身的士子担任知贡举,正可以借此机会再次表明科举只重人才,不重出身的决心,况且陆瑾此人曾担任过朝廷监察御史,为人为事可以说得上是刚正不阿,而且此人少年得志,目前已是吏部侍郎,只怕将来一定会入主政事堂,他是绝对不会为了区区利益便任由我们七宗五姓摆布,从而听命于我们的。”
“那不知眼下该如何是好?”崔挹眉头紧皱,脸上凝重之色甚浓。
崔若颜沉吟半响,言道:“现在离省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倒也用不着太过着急,况且想从科举考试中分一杯羹的可不知单单只是我们七宗五姓,许多朝廷贵胄子弟也会有如此心思,陆瑾如此年轻便位居这般矛盾集中的职务,只怕也非常的麻烦,咱们不妨先静观其变。”
“也只能如此了。”闻言,崔挹却是一叹,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些许玩味的神情,笑语言道,“对了,听闻十七姑你与陆瑾的交情可非一般,说不定只要你出马请求,陆瑾也许会在科举考场上对我们七宗五姓的子弟甚是宽容了。”
“荒谬!”崔若颜急声斥责了崔挹一句,俏脸不知不觉飘上了几丝殷红,责怪言道,“奴的确与陆瑾有过交情,然而他可是那种对事不对人的秉性,岂会为了我而放弃自己的原则?这样的话万勿说了。”
见十七姑罕见露出了一丝羞色,崔挹暗觉惊讶,笑道:“好,你不让我说也可以,十七姑啊,你年龄已是不小了,可不要为了七宗堂之事而耽搁了自己的婚事,年华易逝,、红颜易老,你该早早成婚了。”
待到崔挹走了之后,崔若颜却因为他最后那一句话而烦闷了许久,半响才发出了郁郁叹息之声。
在被授予吏部侍郎的第二日,陆瑾准时前去吏部报到了。
吏部乃六部之首,主官一人为正三品吏部尚书、次官两人则为正四品上吏部侍郎,衙门共下设吏部司、司封司、司勋司、考功司,掌管天下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
目前吏部尚书乃是由魏玄同担任,而魏玄同更是以吏部尚书之身加同门下平章事,乃是不折不扣的宰相。
而两位侍郎,分别是韦待价以及陆瑾。
魏玄同昔日与陆瑾倒是曾有过一面之缘,两人还曾对弈一番,勉强算得上是半个熟人。
至于韦待价,陆瑾却是不认识,通过魏玄同的介绍才得知对方的身份。
韦待价本是武将出身,黧黑干瘦完全像是一个驻守在边陲的领军大将,性格也是非常直率,与陆瑾见礼完毕之后,立即直言不讳的笑言道:“陆侍郎,某乃粗鲁军汉,性格也是非常的直接,今后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陆侍郎多多见谅。”
陆瑾拱手笑道:“韦侍郎客气,瑾以前虽为文官,然而前不久好歹也是入了军职,即便是目前,也仍旧检校右骁卫将军,说起来咱们可是同路之人啊。”
闻言,韦待价却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显然觉得陆瑾丝毫没有皇亲国戚的骄纵任性,实乃大对他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