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因为赵普干不了其他组的工作，他是工业大学毕业的不假，可是他工作不积极，也没有大学生应该具有的素质，他……”

　　“你慢着你慢着！”赵普打断了他说，“我没有大学生应该具有的素质？这就是你把我从新型榴弹组调到装药组又调到实验组的原因吗？”

　　“那是当然。”牛鹏答道。

　　赵普嘿嘿一咧嘴，“邹书记您听见了吧，把我从新型榴弹组调到装药组又调到实验组的就是他。”

　　“你……”牛鹏当即恨的牙根痒痒，没曾想竟然一不留神掉到了赵普的陷阱里。

　　邹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把他从榴弹组调到装药组，又从装药组调到实验组？”

　　“因为……因为他胜任不了新型榴弹组的工作，所以才把他调到装药组，可是他对装药一窍不通，这才把他调到实验组去了。”

　　“我胜任不了榴弹组的工作？”赵普冷笑道，“我是胜任不了一维修正榴弹还是胜任不了二维修正榴弹？我是胜任不了舵修正弹还是胜任不了脉冲喷气修正弹？我是胜任不了落点导引弹还是胜任不了激光导引弹？你给我说出一样来，只要你能说出一样来，我就是被炸死，我认了！还他娘的我不懂装药，你说是熔铸工艺我不懂，还是压铸工艺我不懂？还是X光造影检测我不懂，还是超声波检测我不懂？你也给我说出一样来。”

　　牛鹏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隐约的感觉事情可能要麻烦了。

　　邹涛听闻赵普这么说，立即喜上眉梢，“这位小同志你难道懂装药？”

　　赵普又坐回到了椅子上，“一发弹的毁伤能力有多强，一方面取决于炸药的种类和性能，另一方面便是取决于装药的工艺，至于说懂不懂装药嘛，只能说是略知一二。”

　　“那你觉得大口径榴弹应该用什么装药工艺合适？”邹涛兴奋的问道。

　　赵普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略显肥胖的党委书记兴奋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可爱，看上去跟小孩子眼巴巴的等压岁钱似的。倒是这个牛鹏，怎么看都是一副猥琐相，让人倒胃口。

　　最终，赵普伸出手理了理自己的额前的头发说，“就目前的工艺水平而言，选择热熔铸仍然是最合适的。”

　　“可是大口径弹的熔铸装药解决不了疏松和缩孔的问题啊。”邹涛苦着脸说了一句。

　　“确实是这样，同样一个缩孔，放到航弹上可以，放到榴弹上恐怕就不行了，大口径榴弹膛内过程受加速度冲击太大，即使一个小的缩孔也能引起巨大的应力集中，应力集中大到一定程度甚至能直接引爆弹丸。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改善一下装药工艺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赵普淡淡的说道。

　　“那你能不能解决这问题？”邹涛问赵普。

　　“这个我也不知道。”赵普摊了摊手说。

　　“切，就说你不懂装药工艺还不服，终于还是露馅了吧。”牛鹏得了大胜似的说了一句，说完后又对邹涛说道，“邹书记，我早就说这个人缺乏大学生的基本素质，工作又不积极，现在您都看到了吧？”

　　邹涛本是一脸的兴奋，听见赵普所说之后又变成了一脸的失望，眉头几乎都要锁成一团，“小同志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提高装药质量啊？要是没有这个办法就别把话说的这么满……”

　　“没什么好的办法，控制熔铸时间，改善芯棒和冒口什么的都是常用的办法，但是具体什么办法最好要慢慢试才知道。”赵普实话实说，装药确实是一个很复杂的工艺，即使到了二十年以后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哼，你学的是武器发射技术，说到底的搞外弹道的，怎么可能懂装药！”牛鹏插嘴说道。他是一个老军工，自然知道隔行如隔山这个道理，而且外弹道和装药之间隔的这座山也着实太大了些。

　　赵普没理会他的讥讽打击之意，只是回击了一句，“你既然知道我长于外弹道还要把我调到装药工艺组，那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啊？”

　　牛鹏再一次哑火，怎么自己给自己挖了个陷阱呢？

　　不过既然牛鹏这么说，赵普还真较上了劲，“如果邹书记愿意的话，我可以装一发试试。”

　　牛鹏心中暗笑，这你自己找着要丢人，可怪不得我了。

　　邹涛最终又问了一句，“小同志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能改进这个效果啊？”

　　“说实话也没多大，八九十来成吧。”赵普答道。

　　邹涛脸色一苦，“小同志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个项目要是拿不下，334所就麻烦了！”

　　“您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什么麻烦。”赵普坚定的说了一句。

　　邹涛顿时来了精神，“那就去试试。”

　　领着赵普到了装药车间，邹涛和牛鹏就都退出去了，连宋大成也退开了。虽然每一步生产过程都有着严格的控制，可一般人还是不愿意接近装药车间，那要是出点什么事肯定炸的连个骨头渣都不剩下。

　　由于邹涛已经交代了让赵普铸造一枚试试，车间的生产主任也就领着赵普到了一处熔炉跟前，一看弹头的形状赵普就知道这是155毫米底排弹，看了看这个熔炉形状，赵普猜测这款弹的装药工艺目前还是处于探索阶段。

　　虽然邹涛说是让试铸一发，可赵普也不能真的就铸装上一发，那样即使成功了也显得有偶然性，他选择铸装三发。车间主任杜学安也不怕赵普是个新手，主动给赵普打起了下手，现在工期紧，项目急，只要有突破难关的可能性，杜学安都愿意试一试。按照赵普的吩咐，杜学安很快让人做了几个改进过的芯棒，又重新做了几个冒口，这边杜学安则在亲自控制着加热。

　　战斗部里装的都是高能炸药，物理化学性能和普通火药完全不同，装填工艺自然也不一样，融化铸装是通用的做法，也是最利于贮存的做法，同时也是最难以消除瑕疵的做法。虽然一般的明火和撞击都不足以引爆进行过钝化处理过的主装药，可是发射过程中缩孔引起的巨大应力却足以直接将其引爆，谁要是能将铸装的缩孔率降低百分之十，那就是一个国际性的大进步。

　　到了赵普指定的融化温度后，赵普开始往弹丸壳体内浇铸，杜学安在一旁看着赵普浇铸，觉得怎么看赵普都不像是一个新手，心里还暗自嘀咕，这个后生看着挺年轻的呀，怎么就有了这个手艺？早知道这样就收他当徒弟了，将来肯定有出息。

　　浇铸完毕，弹丸立即送到赵普调整好的保温室进行冷却。随着赵普控制保温室的温度慢慢降低，弹丸主装药终于成型。此时牛鹏正好声好气的跟邹涛在外面说话，“邹书记，您别信这个家伙说的，他就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骗子，还说什么会榴弹设计，还懂装药，还懂检测，您说，就是干到咱们这个岁数，也不可能什么都懂啊，要我说，这小子就是来闹事的，您别理的，让他自己蹦跶一会他就没劲了。”

　　邹涛吸了一口烟，“等着看吧，或许他能成功呢……”

　　“这不可能，他一个……”

　　正当牛鹏说的起劲的时候，杜学安领着赵普还有几个工人走了出来。

　　一见赵普的面，邹涛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效果怎么样？”

　　赵普一边脱手套一边回答道，“拿去检测了，还不知道呢。”

　　牛鹏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邹书记，咱们别在这等了，回办公室吧，等也等不到个什么好结果去……”

　　邹涛点了点头，“反正已经干完了，就先回办公室吧，这个赵普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想好好了解一下。”

　　牛鹏一听邹涛这么说，脸色立即变了，可既然邹涛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否定，便跟着邹涛走了。

　　到了邹涛办公室没多久，杜学安就领着几个人跟到了邹涛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