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就是杨端午。·”谢策紧绷着的嘴角没有带笑,用一种上当受骗的语气说道,“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公子都敢玩弄。”
端午冷冷地说:“我从来都不会玩弄别人,谢少世子误会了。”
“我误会?”谢策伸手按住了剑鞘。
只要他一伸手,剑尖就可以直抵杨端午的脖子,让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子,一下子就倒在血泊中。
可是,那样,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
谢策想着,放开了手。
端午的目光没有一丝躲闪,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危险。
“谢公子是来看病的么?如果不是,还请离开吧。我这里,是给人看病的,不是来陪人聊天的。”
谢策笑了笑,“看病么?你若是能看出我的病来,今日我就不杀你。”
端午摇摇头:“谢少世子这样的人,乃是御医看病的,小女子不懂,不敢给您看。”
“这天下还有你杨端午不敢做的事么?”谢策苦笑了一下,“什么雪儿,原来只是你编造的名字。害得我还找了雪儿很久。”
端午脸上并无诧异,“那么少世子您现在找到雪儿了,雪儿是一名医者。”
谢策坐下,把手递给她,“既然你说你是一名医者,那么,你给我看看病吧。”
“我说了,我不看。”
“可是我命令你。”谢策眼光变冷。
端午笑了笑,“那么你是欺负我一名弱女子了。”
“你杨端午若是弱女子,那么天下就都是弱女子了。”
端午摊了摊手:“好吧,既然谢公子这么说,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一定要看出我的病,若不然,我一样不会放过你。”谢策今天就是来找茬的。
他谢策身强体壮,能有什么病?所以他才要端午一定要看出他的病。
端午给他把完脉,看他手掌湿热,便说:“谢少世子阳盛于内,气血充盈,精力过亢,阴不足则阳亢,这就是疾病,不治恐引发肛风内动,忽然晕扑,精力早亡。若是严重,则早衰,英年早逝之怔也。”
谢策听的目瞪口呆,还从来没有人敢说他有病!
“你敢咒我!”
谢策恼羞成怒。
“我只是实话实说,给你看病的郎中或者御医,哪个敢说你有病。可我说出了,希望你多活几年,你反而还怪我。·”端午收拾桌上的东西,“那么药方也是可以免了。”
谢策大怒,拍了下桌子,“杨端午,你就不信我杀了你?”
“当然不信,因为在你的身边,从来没有人会当众指出你的缺点,我却可以,你杀了我,以后你就发现不了自己的错误了。”端午说,“一个人永远活在谎言里,你不觉得你很可怜么?”
谢策强压下怒火,仔细思量端午的话,发现是有这么点道理。
过去,身边的人都是讨好他的奉承话,谁指出过他的缺点了?
“好,我可以饶你不死,不过,你要跟我回府去。”谢策说。
端午哈哈大笑起来,“不好意思,我有相公的,跟你回去算什么?”
谢策气得咬牙切齿:“你以后我不能抓你回去?供我赏玩么?”
“你当然不会了,因为,恕我直言,少世子,日后,你的升官发财,都要靠着我呢。”
杨端午如此大言不惭,谢策被激怒地好像一只暴躁的公牛,“好吧,你倒是说说,这话怎么讲?你若是敢再胡说八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端午说:“要讲,那你先坐下,你这么生气,我也不好讲。”
谢策于是坐下,“谅你也搞不了什么鬼?”
端午见四下无人,说服道:“谢家现在最缺的不是银子,也不是兵权,因为现在谢家都有了。谢家最缺的是声望。如果有了声望,谢家可以一直强大下去,就好像那些世袭罔替的士族一样。可如果没有,不出三代,谢家必完。这绝对不是谢家想看到的。少世子,我说的对不对呢?”
谢策大骇,他从来没见一个人,把谢家的人分析的这么准确。
或者说,从来没有一个人敢。
能分析谢家目前的局势的人很多,可他们都没有胆量在谢策面前说出来。
除了杨端午!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谢策忽然觉得杨端午实在是太有趣了,有趣的没次都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乐趣,“你该不会是告诉我,要帮我们什么吧?”
“我是要帮你们,可也不能叫帮你们。”端午说着,喝口茶润润嗓子。
“有屁快放!”谢策绷起了脸。
端午故意慢慢地说:“我是要帮你们,可我帮你们的目的,却是为了我自己。我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会告诉你们办法。·”
这女子,真把自己当成谢家的救世主了,谢策越想越好玩,不如都答应下来,看看她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也好玩的过瘾点。
于是,谢策随口应道:“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就是了。”
“少世子可别答应的这么快,若是做不到可不好。”
“你放心,我会答应的。”
“很简单,我要举荐一个人,进入太医院。就这么一个条件。”端午说的很认真,谢策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是我的事,你不需要问。”
谢策忍下怒火,“好吧,那你说说你的办法是什么?”
哼,他就不信,一个小丫头能让谢家声望好起来。
“很简单,我有一本传世名著,是一个神医写出来的,如果你们答应了,我就把这本书送给你们,你们凭着这本书,找郎中给人治病,一定可以得到百姓的拥戴。”杨端午不紧不慢地说。
谢策大笑起来,他还以为杨端午所说的是什么方法呢,原来是要给他们谢家一本破书!“我凭什么要相信你,那本书是传世名著呢?”谢策冷笑着,语气里颇为不屑,“再说了,你和我们也不是朋友,你帮我们,会不会是反过来要加害我们,我凭什么要信你呢?”
杨端午笑得很淡然:“那么请谢少世子回去,三天内再来找我,到时候,少世子就一定会答应了。”
谢策伸手要摸她的下巴,被杨端午一掌打了开去。
“请谢少世子自重。这附近都是人,若是他们知道谢少世子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只怕谢家的名声,又要被抹黑了。”
谢策大怒:“你竟敢威胁我?”
“我没有功夫威胁你,我不像你,天天都这么闲的。”杨端午淡然说道,连眉毛都没抬,“你放心,这里我已经买下,我不会离开的。你三天后再来找我。”
说完,低下头去,研磨要写字了。
谢策气得嘴角抽动,可回头看着满街的百姓都在围观,想起他娘交待他的话:“策儿,你别再闹出什么事让你祖父烦心了,如今朝廷上,针对我们谢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要忍耐。”
谢策点点头,“好,你三天后再来,看你敢耍什么花招!”
谢策气呼呼的走了。
百姓们都挤进来,“这是哪家药馆子啊,里面的姑娘是谁?好大的胆量啊,连谢少世子都敢气。”
“是啊,刚才谢少世子可是气呼呼地走出去,对这姑娘无可奈何呢。”
端午镇定安静地在磨着磨,看大家都进来了,站起笑着鞠躬:“我这里是回春堂,开药房的。我家夫君不在家,所以由我代他给大家看病。若是各位不嫌弃,可以来排队由我诊脉。不过,我这里只要是一诊脉,就需要十文钱,小女子做的是小本生意,还希望各位多多支持。”
大家都静静地站着听端午说话,观察她的长相,没有一个人说她小气,连搭个脉都要钱。
这若是换为是别人,早不知要埋怨多少次了呢。
“姑娘,你真会看病啊。”终于有人好奇地问。
端午点点头:“你可以来试试。”
大家都对端午很是好奇,而端午那温和无害的脸又很容易给人信任的感觉,虽然谁都不知道她的医术如何,可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让端午试一试。
“都排队啊,一个个来,先交钱,再看病。”端午吆喝着,伸手要钱,这大大方方的样子,丝毫没有小家子气。
夜凉如水,杨端午关好店铺大门,栓好,又去把窗户也给关了,还不放心,把家里的柜子搬过来,抵在门窗上,这样才放心。
经过今天这场,她想隐名埋姓也是不可能的了,很多人会知道她的名字,包括清河县谢家的人。
虽然谢老爷和谢夫人已经被关押起来,可是谢家这么多人,包括谢清柠也还是在逃,这些可都是她的仇人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暗中派杀手对她做什么。
她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就不得不小心。
她把随身带的匕首放在磨石上磨着,匕首尖利,闪亮,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倪重阳昨天给她备了一盒银针,她打开,在银针上涂了剧毒。
然后小心别在自己的腰带里子上。
若是有人敢近前,这银针也是很好的武器呢。
冥府上,百花争艳,吸引了不少蜂蜜和蝴蝶在花丛间穿梭,懂养蜂的仆人还借势安了一个蜂巢。
院子里,何湘捷坐在石凳上,桌子上,放着一盏茶,青瓷的茶盏却藏不住清香的茶叶香。
围绕着何湘捷,是一圈各色的花儿,一阵风吹过,便能扬起各种香味,或甜如蜜,或幽如兰,还有些虽然无特色,却在混杂的香味中保持着自己的特色,也是挺特别的。
“湘捷,要吃点什么吗?”倪鹏坐在一边,陪伴着何湘捷。
自从何湘捷病恙之后,倪鹏一直牵挂不下,长久的劳心劳力,在倪鹏的脸上,又刻下几条深深的痕迹,头发,也白了许多。
起风了,倪鹏把何湘捷劝回了屋。可倪鹏心里也明白,何湘捷亲近自然,是渴望能恢复健康。
府上的佣人倒还算实诚,对何湘捷的照顾,也是贴心的很,还把新酿的蜂蜜拿来给何湘捷饮用。
这时,倪重阳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本医书,还有一个医药箱。
自从何湘捷失语之后,倪重阳便开始搜寻各种医药的可能,但致聋的药材很多,能导致失音的原因,却是很不寻常。
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倪重阳在一本蒙了灰的医籍里,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虽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但倪重阳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依据何湘捷的表现,倪重阳判断,何湘捷很可能是误食了过量的半夏。
这半夏虽也是治病药材,但不可生用,否则会有中毒之虞。轻者致人言语不利,重则可致人死地。因此,医籍上也明确说明,半夏需姜制,以平毒性。
倪重阳取了二两生姜汁,混合了半钱蜂蜜,给何湘捷服下。顷刻间,何湘捷顿时觉得喉间一阵气流涌动,但却吞咽不利。
细心的倪重阳,也从何湘捷的脸上,读出了内中感觉。
倪重阳判断,何湘捷失语,乃为气闭之证,只须把喉间气机打通,便能令何湘捷恢复言语。
虽此方不能速效,但倪重阳还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爹,让我陪着娘亲吧,你休息会儿。”看着一旁默认不语的倪鹏,倪重阳的心中,一阵不是滋味。
晚饭后,倪重阳亲自煮了一碗黑芝麻糊送到倪鹏手上,“爹,趁热吃吧。”倪重阳想让倪鹏的头发能够恢复乌黑,还特地加了些何首乌。”
翌日,倪重阳用同样的方子,准备了一碗生姜汁给何湘捷。并且,在脾经,肺经当令的时候让何湘捷服下,当时辰走到酉时,再一次喝下一小碗。这次,何湘捷的喉间,突然发出阵阵清响的嗝声,似乎刚吃饱一般。
倪重阳在何湘捷一旁,细细的体会着何湘捷的表现,偶尔还贴近身子,听何湘捷的嗝声。
“额。”突然,何湘捷发出了一个声音,虽没有那么清洗,但倪重阳看到了希望。
“娘亲,你是不是感觉好一些了。”倪重阳激动的问道。
何湘捷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欣喜的笑,频频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