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字莫非是?”
他心中沉思,因此速度慢了一瞬,走在前面的衣胜雪发现走了几步,身后没人跟上,不由回头,奇怪问道:“怎么了,厉兄弟?”
“哦,没什么。”
见状,正处于沉思中的厉寒,瞬间被衣胜雪唤醒,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回头再看了那幅字一眼,忽然加快脚步,跟上衣胜雪,开口道:“走吧。”
“好吧。”
衣胜雪并没有发现什么,回头朝上方的楼梯口望了一眼,忽然一笑,也没再问,直接带著厉寒,三拐五拐,片刻时分后,又来到另一处地点。
这是一座比荡天古园要小上不小的楼阁,描红绣金,十分有大家闺秀风范,明显曾经是衣家哪位千金小姐的闺阁。
闺阁楼厅上,有两个暗红金字,绣的是“冷情”二字。
“冷情阁。”
不用问,厉寒也知道,这必是近三百年来,厉家最出名的三位人物之一,而且是其中唯一的女性,‘冷情妃子’衣楚楚的闺房。
‘冷情妃子’衣楚楚,若说修为,可能她不及荡天书生,若说声威,她不及三十年前如日中天的‘烈日侯’,可要说名气,甚至传奇程度,她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位。
因为,她出道不过两年,却能在两年间,闯下赫赫声威,那时整个江左,几乎无不流传著‘冷情妃子’之名,若要说江左,当时有人可能不知道八宗宗主是谁,但绝对没有人,没有听过‘冷情妃子’之名。
仅仅两年时间,可能对于别人,只不过是千分之一瞬,但对于她,却是最灿烂的时日。
少年无名,惊才绝艳,容貌如仙,却在十六岁忽然出家,三年后修为便直追其师,在她出道的那两年,休说江左,谅是整个修道界,都流传著她的美名,踏破衣家门槛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流下了轰动一时的传说。
她的声名之盛,难以言表;她的崇拜者之多,也是历代衣家之最,即使到现在,江左各地,关于她的议论,依然不曾休止。
不知多少人,扼腕叹息,不能亲眼见一见这江左第一美人的绝世风采。
“艳若桃李,冷如冰霜。一生情苦,三世不忘。白衣盖雪,素手胜玉。唯其楚楚,最是动人。”
走进冷情阁内,发现阁内桌椅俱全,床榻如新,走到窗前,发现后面,还有一个不过数步方园的小院,院内种满紫藤绿萝,藤萝掩映间,还架著一架小小的秋千。
在这一刻,厉寒忽然也十分向往,见一见衣家那位江左第一美人的风采,可惜斯人已去,除非她已突破法丹,否则几乎很难再存在在这世间。
而衣家虽然也有她的画像,但却秘而不宣,不会轻易示人。江左无数人,在冷情妃子在世的那几年,做梦都想踏进这座冷情阁,可惜,没有人能如愿。
后人虽然能够如愿,但是,阁中却早已物是人非,早已不见斯人踪影了。
“走吧。”
厉寒向衣胜雪说道,衣胜雪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话,这里是他先人的故地,虽然已经空寂,但毕竟是一位女子,纵她已经辞世,他也不愿别人多作打扰,所以厉寒开口,他很爽快地带著厉寒赶往第三处地点。
第三处地点,是厉寒此行的真正目标,其实无论是之前的荡天古园,还是之后的冷情阁,都不过是他拿来作为掩护的幌子,只不过,意外获得了超出寻常的东西而已。
但这依旧不能抹去他是冲著‘烈日侯’衣南裘曾经居住的地点而来。
而对于那个最是神秘,同样也最是最为令人难解,羡慕嫉妒痛恨同样亦带有一份尊敬的衣家强者,‘烈日侯’衣南裘,厉寒也怀著一万分的好奇。
终于要接触到他的一点过去,哪怕那过去,可能已经被稀释到非常淡薄,亦依旧无法阻挡他的强烈**。这是他解开牧颜家族灭门惨案之谜的重要一环,也是他想了解自己师傅屋内,那柄绣有衣家的奇古铁剑的重要原因。
但是,任凭厉寒如何猜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三十年前,在衣家,甚至在整个江左,都是如日中天,让人尊敬和羡慕的衣家强者,‘烈日侯’衣南裘,昔年他居住的地点,却居然不是在枕寒山庄,而是枕寒山庄之外,数里之处一处小小的矿洞。
看到衣胜雪带著自己直朝枕寒山庄之外奔去,厉寒不禁奇怪,问了才知道,更觉怪异。
堂堂衣家一代天骄,这数百年来当之无愧名望最高的第一人,他没有道理,要居住在一处小小的矿洞吧,还是那矿洞之中,有什么奇异?
怀著好奇,凭两人的脚程,数里路程一晃而过,很快来到一处有些黑洞的矿洞。
矿洞早已破败,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坍塌,来到此地的厉寒,更觉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昔年江左那个赫赫有名的强者,五君七侯中排或七侯之尊的‘烈日之侯’,昔年在衣家居住的,居然是这等地方?
别说他不能理解,就是很多第一次来这处矿洞的外人,亦同样不解和疑惑,甚至还觉得衣家是故意欺人,拿一处假地点欺骗他们。
但当厉寒跟著衣胜雪走进去之后,顿时却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矿洞口虽小,但进去之后,空间却貌似很大,而且道路千条,其中一条,明显经过后面加工紧固,四周还有铜灯照明,直通地下。
沿著这条道路慢慢朝下走,终于,厉寒等人来到一处十分阔大的洞穴,洞穴中,金光耀眼,一柄柄金色的长剑,插在地上,密密麻麻布成一个八卦形。
八卦形剑阵之中,有一个高坛,高坛之上,放著一面薄团。
衣胜雪伸手一指,告诉厉寒,那蒲团,就是衣南裘曾经待过最多的地方,也是他修成一身震古烁金,让人惊叹绝学‘龙潜十式’的所在。
“嗯?”
厉寒闭上眼睛,不再纯粹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眼,却感觉这矿洞的不同寻常。
终于,他发现,丝丝金气,从周围的剑器身上,不断流传向中央的祭台,而除此之外,厉寒还感觉到了,整个洞穴,不,甚至是整座山脉,所有的精气,灵魂,都在向那座祭台靠拢。
坐于那座祭台之上,简直是坐在了天地之眼,有著种种难以想像的玄奇和奥秘,不过暂时还不是厉寒这等境界所能理解。
“我明白了,烈阳金洞,衣南裘之所以不居山庄,而是长年以矿洞而居,肯定是修炼了某门奇功,可以吸收整座矿洞的矿石之精,从而纳为已用,并且他还用这一座矿洞,直镇山魂,上纳烈日精华,下设剑阵聚万灵之源,在此修炼,一日,只怕可抵普通人数月之功。”
“只可惜,如果没有特殊功法,吸收不了这些矿石精气,或者山脉灵气,日月精华,却根本做不到重现‘烈日侯’衣南裘昔年结果的可能。而最可怕的是……”
厉寒望著四周那足足有近千柄的利剑,一柄一剑闪烁著寒光,心头也直发寒。
“这些剑器,都是世所罕见的珍品,每一柄的价值且不论,当只它们散发的剑气,便足够可怕,如果汇流在一起,再要在同一时间,不断的吸入体内,炼化它们的剑气,这份能耐且不说,想要耐住这份痛楚,不外乎万剑穿心,钢针入体,不要说持续十年八年,就是一时三刻,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衣南裘能在当年那等声望,那等修为,他的意志力之强大,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媲美。至少在我看来,即使以我此时远超常人的精神力,在这样的祭坛之中,也坚持不了三五天,就必定支撑不住,必然退去。”
“看来,这个衣南裘,果然是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