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思过崖,凉风习习。
清脆顺耳的嗓音在凌子桓的不远处响起,让他陡然拉回了思绪。
这声音很熟悉!
凌子桓扭过头去,看到一袭白色衣衫,长发飘忽的女子屹立在他的眼帘之下,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她白皙润滑的肌肤,清丽如画,跟上次见面一样,嘴角微微上扬,脸颊处漾起迷人的梨涡,让人心间一暖。
一支血斑长笛系于腰间,垂下的挂坠跟她的秀发一起,随风拂动着。
她的到来,顿时让周围的空气温热了几分,若春风拂面,幽泉流淌。
这白衣女子清纯可爱,纤尘不染,身体的每一处都浑若天成,惹人心醉。
不是水灵峰的阮柒雪又是何人呢?
“喂,你发什么呆啊?”阮柒雪慢慢地走了过来,来到凌子桓的跟前。
阮柒雪这么一说,凌子桓赶紧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脸上微微泛红,似乎有些尴尬。
“呃,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看你,你不高兴吗?”
“啊,那倒不是……”凌子桓忙忙答道。
他突然感觉自己在阮柒雪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在遗忘森林的那次任务中,特别是遇到了水灵儿的时候,水灵儿曾问过自己一些难堪的问题。
在那时,她的心中想着的,便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白衣女子,阮柒雪。
或许,从那个时候,他的内心渐渐萌发了一种微妙的情愫!
所以,在这荒凉的思过崖上,突然看到日夜思念的女子,心中既然欢喜又是紧张。
凌子桓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子一动,重新看着那双美丽的眸子。
“对了,你怎么能来这个地方。掌门师伯说了,我受罚的这三个月,不得有外人探望,你秋师姐没跟你说吗?”
阮柒雪嘴角一动,脸上的梨涡再次浮现了出来。她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的慌张之色,对凌子桓所忧之事,并不在意。
“他说不能探望就不能探望啊,我偏来找你玩,看他能怎么样?”
凌子桓一听,心中倒有些着急。掌门师伯知道了,倒也没什么,若是被那个掌管刑罚的苛刻长老邰师伯知道了,搞不好会连累到她。
凌子桓蹙了蹙眉说:“这事可说不好,邰师伯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脾气大着呢!”
话音刚落,阮柒雪举起右手,食指弯曲,用指节轻轻地叩了下凌子桓的额头。
“诶,我说你还真是个傻小子。昨日在大殿上,有一人承担罪过的勇气,怎么突然又变得这么胆小怕事呢。”
凌子桓低下了头,欲言又止。其实他想说的是,他并不是胆小怕事,而是怕连累阮柒雪。
阮柒雪看了凌子桓一眼,淡淡地说:“其实呢,你要知道一点,永远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重!”
凌子桓“嗯”了一声,迷惑地问:“这话怎么讲?”
阮柒雪将目光移到崖外的大片风光,默然了半饷,一本正经地说:“天大地大,任何一个生灵都是渺小的!”
“在玄清宗这么一个人族大派,亦是如此。”
“能有几个人是终日活在万人的目光下,哪怕只是微小的言行,都能让许多人备受关注。”
“而更多的是像我们这样的平凡人,总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修炼,一步步地踏上武者的巅峰,受世人瞩目。”
“可是,这天地之间的事,又岂是那么简单明了。很多事不是一蹴而就,也并非只是想想而已。”
凌子桓看着阮柒雪的背影,洁白如雪,静静地听着。
“说白了,你凌子桓就是一个小人物。在没有成为大人物之前,你做了什么,在别人眼中,只是过眼云烟。只要不扰乱自己的心性,在属于自己的天空下,你都是自由的。”
“所以呢,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重。在别人的眼中,你就是单纯的一个人。”
“就比如,你偷偷地杀了个人,是个平庸之辈。看上去很严重,犯了玄清宗的规章法则,但事后只要再没什么大的风浪,加上被杀之人不过是个小角色,这残害同门之事还不得草草了之,在时间的洪流中,渐渐淡然了。”
“你说是不是?”说完,阮柒雪转过身子,微笑地看着凌子桓。
凌子桓也随之笑了笑。经阮柒雪这么一说,心中想起了前不久齐煊杀害火镰峰弟子张韬,此事因试炼大会,便暂时搁下了。
事后,好像听说张韬的尸体被发现了。之后,玄清宗的高层会在暗中调查此事。
虽然这件事还真如阮柒雪所说,渐渐地被淡化了。但是,此事毕竟跟齐煊脱不了干系,所以凌子桓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而且,试炼大会的第一轮,已经让土岩峰的段干文曜对自己起了疑心。
既然飞来峰那边没什么行动,那就说明土岩峰的段干文曜暂时还没有将此事上报。
一旦东窗事发,这些事终究还是瞒不住的……
因为凌子桓的身上的确有佛派的内功。虽然幻音寺与玄清宗一向有着亲密的来往,但毕竟他是带着这股内力,上玄清宗修炼道法的,难免会让掌门和长老生疑。
“傻小子,你又在想什么呢?”阮柒雪说。
她这么一说,凌子桓也没有多想了。只要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凌子桓的心中还是惬意的。
至少这一刻,他希望时间凝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眸子!
“没想到,你一个女子,见解还挺多的!”凌子桓额头的发丝被风不住地撩动,“诶,那日在大殿上发生的事,都是你秋师姐告诉你的?”
阮柒雪点了点头,说:“对呀,秋师姐还跟我说了你们取神器的整个来龙去脉。听她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你这个傻小子,倒挺有几分血性!”
“嘿嘿……”凌子桓见阮柒雪在夸着自己,顿时就乐了,嘴角浮现笑容,两排洁白的牙齿也随之显露出来。
凌子桓问道:“诶,你秋师姐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呢?”
这话刚刚说完,凌子桓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他隐约也知道,在一个女子的面前,问及另外一个女子,终究是不好的。
阮柒雪听后,神色淡然,并没有动容。这下子,凌子桓才知道是自个多心了,顺便松了口气。
“想来你们两个一起执行任务,也算是朋友了。于是,我今早跟她提了,让她跟我一块儿来,可是她死活不肯。”
“哦……”凌子桓讷讷地答道。
“哎,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秋师姐毕竟跟我不同,”阮柒雪身子动了动,山顶的微风习来,吹动着白衫,“她是我们水灵峰的大弟子,将来是要继承师父大位的,所以必须谨言慎行。”
“也是啊。”
阮柒雪面对着凌子桓,拱手道:“昨天大殿之事,我替秋师姐谢谢你了!”
凌子桓忙忙笑脸答道:“喔,这个……呃,没什么的!”
这时,凌子桓不经意地瞥见了阮柒雪腰间的潇湘笛,便笑着说:“不如这样,你吹首曲子算作答谢吧,也好给我解解闷!”
“好啊!”
阮柒雪一笑,脸上梨涡浮现,二话没说,便从腰间拿起了长笛。
下一刻,这个美丽的白衣女子背对着凌子桓,面对着崖边空荡荡的天际,开始抚笛奏乐。
熟悉的乐曲再次响彻在凌子桓的耳畔。可这一次,却多了几分享受!
笛音清亮悠远,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尽尘俗,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风生。
悠悠笛音便缓缓扬起,笛音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凌子桓心底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光。
乐曲是游离于天地之外的另一种语言,让心情烦闷者渐渐忘却世俗的琐事,暂时遨游在音符的长河中,是何等的玄妙。
凌子桓就这样静默不动,看着眼前的白衫女子。
她葱白的双手抚摸着一管血迹斑斑的潇湘笛,仿佛在诉说着哪年哪月的爱恨情仇。
最后,皆在她双手的赫然停止,将世俗的一切的化为乌有……
“只是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永远,永远……”
“那该多好啊!”
凌子桓看着阮柒雪在安然抚笛,心里默默地想着。
这一刻,他在脑海中,看不到师兄们渐渐远去的背影,也忘记了师父对他的冷漠苛刻,似乎都已经遗忘了自己是在受罚。
因为,此时此刻,无论是凌子桓的眼中还是心里,都只有一个美丽动人的白衣身影。
阮柒雪的笛音飘得好远好远,让陡峭山峰上的树木也不禁摇曳起来,沙沙作响。
在他们视线之外,不远处的一株挺拔树梢上,站立着一蓝衫女子。
这女子只脚踮着几片树叶,身躯轻盈如燕,艳美的姿色在空中更添几分高贵华美。
她静静地俯瞰着凌子桓,见他跟自己的师妹聊得甚是愉悦,顿时心安了。
可是,她脸色漠然,红唇紧闭着,一双明眸泛着凛冽的寒气。观其神色,似乎并不高兴。
美妙的笛音落在她不住抖动的深蓝衣袂上,化作了虚无!
突然,这个冷艳的女子嘴角微微翘起,勾起一个莫名的弧度。
随后,她身形一闪,消失在平静的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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