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简直是直打中了毒蛇七寸,只见姚玉的脸色瞬间就不对了——怎么办?
见他慌乱,楼辕便步步紧逼,一拍惊堂木,吓得姚玉浑身一抖:
“大胆姚玉!栽赃陷害答不出来了,便开始想谎话搪塞了吗?!”
“大、大人明鉴!”姚玉立刻高喊了一声,跪倒在地,“小人……小人那日晚上就在客栈里!目睹了凶徒赵四杀死老板张笛,然后、然后大摇大摆回了客房,第二日又走了的!”
楼辕倒是十分享受这猫抓老鼠的游戏,唇角冷笑似嘲,语气却微微放缓:“哦?那你七月九日晚上既然目睹了杀人凶案,为何不阻止?”
姚玉立刻回答:“因为、因为小人胆子小,怕、怕那凶徒赵四对我也狠下杀手!”
“那第二日怎么就敢了?!”惊堂木狠狠一拍,楼辕的目光瞬间就杀气翻涌,语气也突然就紧厉上去:
“大胆姚玉,到现在你还敢和本官巧言令色!你自己不如看看你在芙蓉镇大堂上的口供,你自己亲口说的,你七月九日夜间不在客栈,老板一人独处!到现在本官就想让你亲口说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杀人的是赵四,你怎么就知道凶器是他的官刀!”
姚玉自然说不上来。
楼辕看他已然面如金纸、冷汗涔涔,只冷哼一声:
“你不说,本官替你说!因为张笛明明白白就是你姚玉所杀!用的,就是赵四的官刀!”说着,一拍惊堂木,“卡捕头,呈凶器官刀!”
卡文立刻将芙蓉镇府衙要来的“凶器”官刀呈上公堂。楼辕双手接过官刀后,示意卡文退开,而后一把将官刀扔到姚玉面前:
“姚玉,你给本官好好看看,这官刀染血之处是哪里!”
姚玉惊慌间不敢妄动,他旁边的段更便一把抄起了官刀,拔出来举起,也让后面看到。
血迹已经干涸,门外汉自然看不出大概。楼辕宣来仵作,仵作只接过看了一眼,便道:
“回禀大人,这刀确实和死者伤痕吻合。”
姚玉一听这话便插了嘴:“大人!这官刀是赵四的!不是小人的!”
楼辕只冷笑:“让你说话了吗?闭嘴。先生,麻烦您细说。”
仵作颔首:
“是,大人。死者致命伤乃是利器刺伤,这刀上虽然血迹斑斑,但刀身上的血迹都是被蹭上的。染血之处,实则只有刀尖。凶手杀人之后,并未擦拭,刀入鞘时,血迹便被蹭了开。”
楼辕淡淡吩咐:“直接说结论,也让外面百姓看清楚。”
仵作应了一声,侧过身子双手持住刀柄:“凶手该是如此持刀,”跟着两手往前一推,“如此刺死了死者,所以才看出了这官刀是凶器的。”
楼辕微微颔首:“多谢。你可以退下了。”
仵作便放下官刀,躬身回了幕后。
楼辕只冷冷看着姚玉:“姚玉,你可认罪?”
他的思维太活跃,这就导致了很多人没懂。霍湘震却懂了,在下面给吴积白解释:
“官刀不是匕首,长足足有两尺。惯用刀的,若是刺的话非得别扭死。赵四是捕快,惯用官刀,不可能是用刀刺杀死者,就算用官刀杀人,也只能是劈斩。”
霍湘震这么一解释,底下老百姓也算明白了。堂上姚玉面色惨白,目光游移不定,但就是不肯开口。
楼辕只微微冷哼一声: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是不是还想说,你没有理由会对张笛下手?”
的确……霍湘震微微蹙眉,楼辕最初觉得赵四不是凶手也是因为这杀人的理由不够充分,倘若这姚玉没有理由,岂不是还是回到了那个死循环里?
只是楼辕既然这样说了,那怎么可能是没有把握?
一拍惊堂木:
“带人犯李氏!”
李氏?死者赵四的妻子?为何她也是人犯了?
而一听李氏上堂,姚玉的脸色却是一变,霎时死灰——这瘸子为何什么都知道?!
那李氏被带上堂来,还是个娇滴滴的美妇模样。见了楼辕在堂上,毫无忌惮便抛了个媚眼,一边袅袅婷婷跪下,一边酥入人骨来了一声:
“大人传民妇前来,怎么还叫人犯了呢?”
霍湘震的脸直接就黑了,咬着牙:“这个狐狸精……”
“喂喂,藿香,藿香你冷静点……”吴积白赶紧拉架,就听霍湘震冷哼了一声:
“对,她不是狐狸精,这是个花妖。”
“花……花妖?”吴积白一脸懵逼,霍湘震则是冷冷点头:
“看妖气,就是个修行了一百来年的木芙蓉。”
吴积白只觉得满心无语,这世界太神奇怎么走哪都能遇见一堆妖啊怪呀的?
木芙蓉妖这娇嗔起来,带了些媚术。然而楼辕则是淡淡冷哼了一声,眼里全是蔑视:
“你省省吧。本官对女色不感兴趣,你就是把堂上的男人都媚遍了,对本官也没用。”
卧槽这是当众出柜啊?!吴积白的小眼神那叫一个猥琐。
霍湘震则是一挑眉,他就喜欢他家小猫把全天下美男美女都当野草,唯独把他当个宝。
而木芙蓉妖李氏,在楼辕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便只好悻悻暗想楼辕是不是那方面不行才不吃她这一套。
楼辕又不会读心,自然不知她在想什么。当下就是淡淡道:
“李氏,你与姚玉通奸在先,谋杀亲夫张笛在后,你认是不认?”
“哟~”李氏佯做惊讶,只是她还没说话,楼辕就抄起案上一张手帕扔到了堂下,同时就是一拍惊堂木:
“闭嘴吧你还是,自己看看这手帕是不是你与姚玉偷情的证物!要不要本官命人读出来给你们听!”
李氏眼见着那手帕忽忽悠悠落地,并不去捡,反倒掩面一笑:“大人愿意读,那自然是好的,就烦请大人读一读吧?”
楼辕知道她这是挑衅,不为所动,只是冷笑:“既然你这么想人听听你们的淫词艳曲,为何不让你这姘头来读?姚玉,你写的,就好好读出来给今日公堂之上的人听听!”
姚玉一哆嗦:“我……我这……”
“啪!”
惊堂木响如炸雷。
姚玉心里一慌,跪倒不住磕头:
“大、大人……这这……这是小人抄的前人诗词……”
李氏见他丑态,冷哼了一声,微是蹙眉,似乎满是嫌弃这个男人。
而楼辕则颇是不耐,眉头一蹙:“本官还没读过周美成的词吗?好好一首词就是让你们两个糟践了!段更!你读!给大伙听听这两个奸夫**是怎么**前人的!”
段更可是个无热闹不成欢的主,当下捡起了那写了诗文的手帕,看过一遍之后就万分猥琐地读了出来——
“良夜灯光簇如豆。占好事、今宵有。酒罢歌阑人散后。琵琶轻放,语声低颤,灭烛来相就。
玉体偎人情何厚。轻惜轻怜转唧留。雨散云收眉儿皱。只愁彰露,那人知后。把我来僝僽。”
尤其最后两句,段更读的尤其“婉转情深”,只让人麻出来一身鸡皮疙瘩。楼辕也被恶心到了,摆摆手:
“行了行了……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上……”
楼辕嘀咕了这么一句,吴积白没懂,看向万能翻译器霍湘震。霍湘震一摊手:
“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可它恶心人啊!”
吴积白只觉那叫一个无语,楼辕在哪学的这种俗语?——得了,甭问,肯定是霍湘震呗!没想到霍湘震居然笑眯眯来了句:“还有一句叫癞蛤蟆跳脸上,又伤人又恶心人。这都是当年我说书的时候用过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俩伉俪情深啊别秀我一脸恩爱了。”吴积白推搡霍湘震一把,专心看堂上。
楼辕此时也是微微冷笑:“李氏,你自称七月八日归宁,可我这就得问一句了,你一只木芙蓉妖,回哪门子的娘家?深山老林么?”
楼辕虽然不会望气,不能像霍湘震一样一眼看出来这是人是妖,但是他会查故纸堆,找过了芙蓉镇的登记,明明白白记录了张笛之妻李氏乃是个木芙蓉花妖。
妖类在人间行走,虽是比人类逍遥些,但也是要安分守法的。人类婚姻需要在当地官府报备,妖类嫁予人类,自然也要记录在案。
李氏这魅惑的法术对楼辕没有用处,自然只有凝眉看着楼辕。那眼里,楼辕看见了杀气。只是这公堂之上,他是官员,还要怕她不成?
此时那姚玉已经是放弃抵抗了——楼辕连偷情的信物都给扒出来了,李氏的妖媚之术又没了用处,再扛下去是不是得扒他祖宗八代,甚至上刑?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招了。
他和李氏早有奸情。
“那张笛的年纪毕竟是大了起来,芙蓉她又不会老,他们老夫少妻之间自然就‘力不从心’了些……是,是芙蓉主动勾引我的啊大人!”姚玉说得有些支支吾吾,楼辕只想说我他娘的又不是听你俩怎么偷情的。可是他俩勾搭成奸才是案子的起因,楼辕也只好耐着性子,慢慢只催促了三个字:
“说重点。”
堂外老百姓很想说,我们觉得他说的这个部分很重点,最好详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