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天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在王宫的卵石小道之上,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神情略显紧张的一名军官,看他的服饰,竟然只是一名少校,应当是隶属于国安局的,何卫远有些诧异,这个级别的军官能跟着曹天赐进宫,只能说明他所负责的事务是极其机密而且很特别的,否则王上不会关心到要亲自召见的地步。☆→☆→,
“天赐,来了啊?王上在听逍遥阁等着佝尼!”何卫远笑看着曹天赐道。
“有劳何兄了。”曹天赐点点头。“何兄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里啊?”
“警卫营新近从近卫军中挑了一批人手,我去看一看,菜鸟入营,烦心事就是一大把啊,要把他们带上正轨,真能让人操碎了心。”何卫远夸张地做了一个手势。
“哪有这么难的,这些人都是从近卫军中选出来的,基本素质都差不多了,只是学一些规矩而已,卫远,我听说这一段时间,你一直在活动要调到野战军中去是不是啊?”曹天赐问道。
何卫远一下子垮了脸,“跟王上提了几次,王上以前也答应过的,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接替我的人选,便一直拖了下来。”
“不是找不到合适接替你的人选,而是一下子不好安置你呢!”曹天赐走到何卫远跟前,“现在下头各军都刚刚整编完毕,每支部队都有了头儿,你下去怎么安置你呢,总不能让你去当一个副职吧,当年上官司令官出从你这个位置出去的时候,直接就是青年近卫军的军长,你如果出去,总不能低于这个位置吧。所以啊,你耐心点吧,等位置出缺了,自然就是你出宫的时候了。”
“话是这么说,可人着急啊,前头几场大仗我都没有赶上。要是灭秦一役我再赶不上,那可真就是亏大发了。”何卫远抓了抓脑袋瓜子,有些苦恼地道。军中要往上走,最主要的便是军功一途,何卫远起点虽高,出宫便至少能成为一军之长,但如果没有军功,想再往前走几步便困难重重了。
“灭秦啊?”曹天赐迟疑了一下,笑了笑:“放心吧。你肯定不会错过的。”
看到曹天赐语焉不详,何卫远也不会傻到去刨根问底,眼前这位,可算是大汉秘密最多的人了。他不想说的事情,你最好不要问。
“我走了,你也快去吧,不要让王上等久了。”何卫远敬了一个礼,转身匆匆离去。
“灭秦!”曹天赐低低地喃喃说了一声。脸上浮起一些古怪的神色。“这位是王上的警卫统领何卫远将军。”
“是,听说过了。只是没有见过,这位何统领还有一位兄弟在近卫军中任职,现在好像是师长吧!”
“你知道的还不少?”曹天赐笑道。
“这几位都是大汉赫赫有名的人物,哪里都能打听到的。何大友,何卫高,何卫远。还有古丽将军,何氏一门,个个都是英雄豪杰呢。”
哈!曹天赐笑了一声,大步向前走去,身后那人赶紧跟上。
逍遥阁坐落在宫中唯一的一个种满荷花的大池塘边上。四周都是冠盖如云合抱粗的大树,从外头看,很难发现这里头别有洞天,曲折的小道在林间左穿右绕,一直延伸到池塘边,比起宫中其它地方的酷热,这里就清凉多了。
高远只穿了一件寻常的无肩小褂子,正坐在逍遥阁的穿边看着一本书,虽是正午最热的时候,这里却是清风徐徐,荷叶轻飘,荷花摇曳,空气之中满满都是清凉的味道。
高远看得是蒋家权最新的论述,这一年来,首辅蒋家权将繁杂的国政事务工作更多的交给了严圣序,自己则专心致志地开始著书立说,要将他这一生的心血整理成文,留之后世,每完成一本,便会送到高远的面前,请高远斧正。
蒋家权的学说与最开始与高远见面时相比,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这也是因为在辅佐高远的过程之中,一点一滴的实践的积累,受到高远的影响,蒋家权的学术论点也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蒋家权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每完成一本,都会送来高远看一看,这不是单纯地礼敬王上,而是蒋家权很清楚,他的书中论点,很大一部分都是由高远首倡提出来的,他不过是加以完善和找到理论根据而已。
外界都认为高远在学术之上完全依靠蒋家权,但蒋家权自己清楚,如果没有高远,根本就不会有他正在努力完成的这部巨著。
天降神人!这是蒋家权对大汉国王的评价。
“王上,我把他带来了。”熟门熟路的走进逍遥阁,曹天赐躬身道。
“哦?”高远抬起头,随手将书放在一边,抬眼看向曹天赐身后的那个汉子。
汉子很紧张,上前一步,大声道:“国安局少校郭云见过王上。”声音有些偏大,有些变调,脸上肌肉因为紧张而有些扭曲,作为一名少校军官,想要见到大汉的最高统治者,的确是不常见的。
“嗯,你就是郭云?”高远微笑着道:“常听天赐提起你,说你工作做得很出色。来,坐吧!”
指了指身边的一个锦凳。
“王上面前,哪有臣下的座位,臣下站着就好了。”郭云有些结巴,眼前的汉王跟想象中的汉王差距很大,这位穿着随意,神态和气的男人与平素想象中的威风凛凛完全是两个样子。
“王上便让他站着说吧,这样他还自然一些,让他坐下,纯粹是让他受罪!”曹天赐笑道。
“是吗?我就这么让人怕?”高远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那你就坐下吧。”
“谢王上!”曹天赐笑嘻嘻地拉过锦凳坐了下来,眼光看向郭云,“郭云,跟王上仔细说一说这半年来你与对面的接触以及偷偷运过去的东西吧?”
“是。”郭云轻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思路,“王上,职下原本一直就以商人的身份在外活动,为了这一次行动,局里安排我特意在勾义面前出现过几次,哦,就是勾义被俘那段日子,所以在勾义的映象之中,臣下就是一个神通比较广大的商人,而且经营的也都是一些管制产品。”
“他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三个月以前。勾义突然派人联络上了我,想要通过走私从我们之边偷运钢材等货物,臣当即就拒绝了他。”郭云道。
“嗯,做得不错,要是你马上就答应他了,只怕他反而会生疑。”高远赞赏地点点头。
“其实这是局里的统筹安排,如何见他们的人,见了之后怎么帮,怎么一步一步地取得对方的信任,局里都做了详细的预案。”郭云解释道:“属下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说重点!”曹天赐在一边提醒道。
“是,勾义几次三番地派人来找我,最后一次竟然亲自潜了过来,看来他们要货要得很急,我当然就把价提得高高的,几乎快要到暴利了,没有想到,勾义竟然答应了下来。”郭云道,“从两个月前,我便开始向对面走私钢材等军管物品,其中还包括不少军队换装淘汰下来的臂张弩等物口。”
“量有多大?”
“像钢材这样的东西,想要瞒过其它人不声不响地运过去,难度很大,所以每一次走的量不过万余斤而已,但这两个月来走得很频繁,臣下已经决定停一段日子,不然如此顺利会引起对方的注意的。但像臂张弩这些东西就好运多了,这两个月,一共向对方送了五千张过去,拢共收入了数十万两银子。”
“这倒是一门不错的生意!”高远哈哈笑道,“那些淘汰下来的臂张弩居然还值这个价?”
“在我们这里不值钱了,但在他们那边还是很值钱的,更何况路超现在的军械受制于咸阳,他不得不另找门路。”曹天赐道。
“王上,我,我有一个疑问。”郭云突然结结巴巴地道:“我们,我们这么做,不是在资敌吗?秦人可是我们的敌人,这些钢材过去,便能打制上好的武器,臂张弩虽然旧了,但还用个年把时间是没有问题的,这事儿要是暴露出来,职下,职下……”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王上自有安排,难道王上还会对大汉不利不成,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你是老人了,还这么没规矩!”曹天赐在一边斥道。
“是,是职下失态了。”郭云低下了头。
“这事儿所涉,的确不小,不过你不要有心理负担。”高远笑了笑:“其实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就算被对方发现了你的身份也无所谓,因为你能给他们带去的东西正是他们想要的,我们要瞒得,反而是晋阳的军方,要是他们知道了,定然要来我这里吵吵,但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想他们知道。”
“不怕泄漏身份?”郭云吃了一惊。
“对啊,怕什么,对方要的是这些东西,管你是什么?更何况,或者对方早就知道你的来路!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只怕也能猜出个一二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大家心照不宣罢了。”高远笑道。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