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松听得瞳孔微缩:“王妃考虑得极是。如今形势混乱,小心为妙。不过王妃也可以留在这府里,让殿下派人来接。”
明珠摇头:“没事儿也就算了,若是有事,我岂不是害了钱大人一家子么?如今好端端的办喜事,把我待为上宾,却要因我的缘故倒霉惹麻烦,不好的。”
“王妃心善。”敬松叹息一声,自去叮嘱众侍卫打起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谨慎行事,务必要将王妃平安送回王府。
一行人提着一颗心,绕了最快的一条道,这条道不是最近的,却是最宽人也最少的,可以由着马匹快速疾驰也不用担心会伤到人。马车颠簸得厉害,明珠紧紧抓住扶手才没有被颠起来,素锦几个差点被颠得吐了,唯有冬蕙稳稳当当地坐在一旁,时而不忘扶她们一把。
明珠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房屋树木,油然生出一种她真的是在奔驰逃命的错觉来。这个英王妃,当着很威风很得意,事儿也真的特别多啊,不过她乐意。
此刻,大理寺卿府上,虽然戏还在演着,但是大家已经心不在焉了,钱夫人力捧的主角英王妃突然就走了,而且是在和钱夫人说过话之后,突然走的!肯定是钱夫人得罪英王妃了,要不然就是英王府突然出了大事!女眷们互相对着小眼神,很多小道消息和猜测已经新鲜出炉了,就只碍于主人的面子,要留着稍后慢慢地说而已。
钱夫人精于此道,光是看女眷们欲语还休的表情和眼神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真是一口老血含在口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想去解释吧,反倒显得自己心虚,白白落了下乘,不解释吧,又真的是很想打这些多嘴多舌的长舌妇的脸啊!
她的弟媳也被蒙在鼓里,急吼吼地过来问她:“是不是嫂子说错话得罪英王妃了啊?”
钱夫人郁闷得不行:“怎么连你也乱说?英王妃那是突然有急事,为此还和我赔礼呢。”又沾沾自喜地道:“临走前她还请我帮她做事了。不是客气的哦,是请。”她的声音不小,好多人都听见了,于是那些人的目光一变,又改成了悄悄猜测英王妃到底会请钱夫人帮她做什么事。
钱夫人得意洋洋地显摆够了,吊足了她们的胃口,才慢悠悠地往后面走,准备亲自去把这个消息通知给钱穆仪知道,夫妻俩再商量商量,什么时候把那位突然找到的江州子送到英王府去。
若是这江州子真的能治好傅相夫人,他们夫妻俩将来铁定要发达,一个一品夫人,她是少不了的。别问她为什么这么相信英王殿下一定能成事,因为她家钱大人说了,他会看相,绝对不会错看英王殿下的。
钱穆仪正在花厅里陪着那位新找到的神医江州子说话,谈得眉飞色舞的,忽见自家夫人在门外晃了一晃,就站起身来告个罪:“神医请喝茶,老夫有点事出去看看。”
神医江州子长得仙风道骨的,六十多岁的年纪,仍然须发乌黑,双目炯炯有神,精神抖擞,闻言很是客气地起身回礼:“大人只管去忙。”
钱大人出了花厅,见老妻站在廊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以为是什么好事儿,便高高兴兴地凑过去:“什么事这样高兴?英王妃呢?不是让你把人请来的吗?”
钱夫人道:“英王妃有急事走了,让我们抽个空把人送到英王府去呢。老爷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俩亲自走一趟吧?英王妃听说找到了人很高兴呢。”说完这话就冲着钱大人笑,表示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她一定会全力配合好夫君大人的。
钱大人皱眉:“英王妃有没有说她有什么急事?”
钱夫人道:“她怎会和我说这个啊?不过我看她的样子的确是很急,都跟着我走了几步又改了主意,风风火火地出去,一点都没停留,我想送她都跟不上。”
钱大人微一沉吟,果断地道:“我马上就把江神医送过去,这治病救人的事儿耽搁不得,越快越好。”
钱夫人道:“那这里的事儿?”喜事还在办着呢,男方很快就要上门来接人了。
“不是有老大和老大媳妇在吗?他们才是父母,我们跟着添什么乱?”钱大人白她一眼:“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就是要这种时候把人送过去方显得诚心,方显得急人之所急,难人之所难,懂吧?”
“老爷真聪明,老爷真厉害。”钱夫人笑着陪了钱大人一起进了花厅,笑道:“江神医啊……咦,人呢?”
花厅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位仙风道骨的江神医不知跑哪里去了。
钱大人颤抖着手指:“刚才他还坐这儿的啊!我和他说了许久的话!你没看见他从门口出去吧?”
钱夫人摇头,又去看站在门外等候传召的下人:“人呢?”
下人纷纷摇头,有个精明的小厮左看看右看看,指着窗户道:“那道窗子的窗纱坏了!”
夏天里,花厅的窗户都不贴纸,只糊窗纱,而这精美的窗纱,此刻竟被人撕了一个大口子。钱夫人冲过去:“莫非是有人嫉妒,悄悄把人给劫走了?”
钱大人追过去,怒发冲冠:“谁敢这么大胆,看我不把他捉拿归案,再把他碎尸万段!居然敢老虎口里拔牙!”
窗下的青苔上浅浅两个脚印,都是出自同一个人,钱大人身为大理寺卿多年,办案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看了一会儿脚印,一个可怕的猜测油然而生,简直不敢直视了。
钱夫人见他一会儿捂脸一会儿揉眉毛的,不由急了:“你倒是吭声啊,能不能找到劫匪?”
钱大人左右看看,觉得背脊发凉,陡然站起身来,抓住老妻飞快往后退,压低了声音道:“你我运气好啊,我得赶紧把这事儿告诉英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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