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姑姑跪在太皇太后跟前,疾声劝道:“娘娘息怒,廖舍人不是说了,是英王救了思恩郡王吗?这其中必有隐情!”梁有宜死了,她一点都不难过,梁有宜早就该死了,若不是梁有宜在中间捣鬼,太皇太后和傅相府、英王妃之间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僵持不下?
太皇太后抓起面前的金如意朝慕姑姑砸了过去,神色癫狂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敢偏帮他说话!说,你得了他多少好处?”
然而她力竭,金如意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响,慕姑姑伤心之至,哽咽着道:“娘娘,您居然这样怀疑奴婢!”
太皇太后见她哭得伤心,有一瞬的心软,却又听桑葚跑过来道:“思恩郡王发高热了!”
太皇太后血红了眼睛,大声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这说的当然是宇文初,偏来这时候就有人来禀告:“英王求见娘娘。”
太皇太后嘶声道:“让他进来,我要……”
慕姑姑扑上去抱着她的双腿,仰头看着她苦苦哀求:“娘娘,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能更坏了!梁有宜,不过是个太监而已,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参与了谋刺傅相夫人的事情,都不值得您为他和英王撕破脸。您今日图痛快和英王撕破了脸,明日又该怎么办呢?昭阳宫和崇政殿,还有远在北边的中山王……”
太皇太后颓然垮下双肩,失神地看着殿外炽热的日光,轻声道:“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有宫人又来传信:“娘娘,临安郡王带着龙麟卫,在外头堵住了英王,说英王矫旨,无故妄杀梁总管,要绑了他给娘娘治罪呢。”
慕姑姑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娘娘,依着奴婢看,当务之急是给思恩郡王治病,至于英王和临安王的事儿,咱们就别管了吧。英王爱重名声,他杀了人,总会给您一个说法的。”
“药……药……”太皇太后扶着头,脸色惨白如纸,摇摇欲坠,慕姑姑连忙从怀中掏出药来喂给太皇太后,让宫人去传话:“就说思恩郡王身体不适,娘娘要照顾思恩郡王,让英王先回去,把梁有宜的事情写个折子上来,等候传召。”
宫人忙小跑着出去传信,慕姑姑和桑葚一起把太皇太后放平躺好,忧虑地小声喊道:“娘娘,若是实在疼得厉害,不如让太医来看看吧。”
太皇太后咬着牙推她:“去看复儿。他要是出了事,我和你没完。”
慕姑姑叹口气,转身往外而去,傅紫霏独自站在廊下,见她来了就迎上去小声道:“姑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听他们说英王杀了梁有宜,是真的吗?为什么啊?”
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这个,慕姑姑敷衍地道:“我也不大清楚。先去照顾思恩郡王吧。”
“嗳。”傅紫霏乖巧地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往宫门处看了一眼。若是英王真的反了就好了,她就不用担心嫁给宇文白,英王登上那个位子,一定会扩充后宫的,那么她就可以……
长信宫外,一身甲胄的宇文佑拦在宇文初面前,微微冷笑:“六哥,你敢说你不是矫旨?”
宇文初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俨然是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
宇文佑不由勃然大怒,他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是吃素的吗?宇文初居然敢这样无视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是今天不能把宇文初怎样,他也要让宇文初憋屈憋屈!他狰狞了神色,举起手准备示意龙麟卫的人上前去拦住宇文初。
却见宇文初突然回头,淡淡地道:“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什么意思?宇文佑愣了片刻,恍然惊觉过来,宇文初是问他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鱼死网破了。他可没这个意思,他就是来找茬的,要也是暗搓搓地在背后下手。
宇文初看着他,慢吞吞地道:“你若做好准备,那就来吧。我岳母和舅兄刚吃了个大亏,正想找人出出气呢。九弟,你是和梁有宜一伙儿的么?”
宇文佑断然否认:“胡说八道,你别含血喷人!本王……”
他话还没说完,宇文初已经转身走了:“不是最好。”
不然呢?难道还敢像杀了梁有宜一样地杀了他吗?宇文佑恨不得抢过身边人的弓箭,一箭在宇文初的身上射个透明窟窿才解气。然而不成,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宇文初走远。
他的副手孟影西小声问道:“殿下,还要继续吗?”
“继续什么啊!”宇文佑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长信宫大门,呲着牙道:“我们也去搜捕乱党去!刚才思恩郡王被人刺杀,就是因为乱党混了进来!”看他不借机把得罪他的那些人和宇文初的人弄个干干净净!也许顺带还能弄点钱呢。唉,他是有多缺钱啊!
忽见崇政殿大总管何正图带着个小太监,慢吞吞地走过来道:“临安王殿下,陛下召见你呢。”
不早不晚地这时候找他做什么?宇文佑看着何正图微笑着道:“公公可知陛下寻我何事?”
何正图道:“陛下请殿下加强崇政殿的防卫,要请殿下务必迅速赶过去。”
宇文佑只好放弃这次机会,转回去讨好吹捧宇文白。他对宇文白的态度和宇文聪、中山王等人是不一样的,中山王父子有自己的小九九,从长远来看是靠不住的。还不如把宇文白给伺候好了,能榨多少是多少,也是一份助力。
宇文白见他来了就道:“思恩郡王怎么样了?”
宇文佑道:“回陛下的话,思恩郡王被惊吓过度发了高热。”
宇文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幸灾乐祸地道:“皇祖母想必很痛心吧,朕想去探病,九皇叔要不要陪我去?”
“敢不从命。”宇文佑跟在宇文白身后,轻声道:“听说前夜傅相夫人是靠着一种弩箭逃过劫难的,臣在想,新军和龙麟卫,要不要弄点试试?”
宇文白想了片刻,道:“你去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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