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接过敬松递来的金属管,金属管很细,两头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正是英王府信鸽专用的函管。他验证无误后拆开蜡封,从中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纸上空无一字,敬松恭敬地把一个盛满了特制液体的笔洗递过来,宇文初将信纸扔进去,等了片刻再捞出来展开,飞快地看完了上面的字,再将信纸扔进火盆里烧成了灰。
“敬松你还记得之前周女史那个侍女吗?”宇文初的眼睛闪着亮光,那是一种棋逢对手,被激起好胜心之后必要求赢的亮光。
“记得,她叫莲生。”敬松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小小的侍女哄骗了当红的歌舞伎做了王妃的装扮,让王妃嫁过来后的一次宴客上丢了脸面,被戳穿之后不但不思悔改,反而指着王妃破口大骂,骂傅相是奸臣,害了她们全家。后来经他严刑拷打也不能撬开她的嘴,还是殿下查出她的根底,用她藏在外面的弟弟来威胁她才得了真话。
当时莲生供述说,她和她的弟弟在沧州大水中被一位叫做祝先生的人救了,送到一所大宅子里教规矩,学认字,同一批近百个孤儿被关在不同的地方,彼此隔着院墙,不许轻易交往说话见面,等到学成,再被人牙子卖到不同的地方,直到有人联系她们,要求她们做事、再到暴露、死亡为止。
“那位祝先生,长得很年轻,很好看,会唱很好听的歌,吹很好听的曲子,平时从来不会骂人的。”这是莲生的原话。
宇文初轻声道:“杜蘅的信上说,这位祝先生到京城来了。但是杜蘅不能描述出有关他的任何特征,所以你要辛苦了,敬松,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你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我要活口。如若不然,就格杀了他!”
偌大的京城,居住着无数的权贵和富豪,还有许许多多的黎民百姓,外地客商,就凭着一个代号,一句语焉不详的描述,就要把一个老奸巨猾的人找出来,谈何容易!然而敬松没有任何质疑和推脱,他知道这个人对于殿下来说意义非凡,中山王的眼睛和耳朵呢,他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是,属下一定竭尽所能,把这个人找出来!”
敬松离开后,英王府长史周书屹又走了进来,他身后带着一个婆子打扮的人。宇文初见了那人,轻轻抬手:“你说吧。”
那婆子惟妙惟肖地把今天宇文佑是怎么帮江珊珊说话解围,随后又怎么打了江珊珊的经过描述了一遍,低声道:“临安王向江二姑娘要钱还是要什么,江二姑娘不给,然后被他打了一顿。当时江二姑娘不许人在跟前伺候,因此奴婢并不能知道得很清楚。”
“你辛苦了。”宇文初示意魏天德拿银子给这婆子:“这是赏给你的。”
那婆子摇头:“身为奴婢,莫名其妙有了这么多银钱容易引起麻烦,还是照常请殿下送回奴婢的家里去吧。”
“行,你家里我会帮你照料好。你去吧。”宇文初等那婆子走后,吩咐周书屹:“从明天开始,长兴侯府和临安王府有什么动静即刻来报。”
宇文初处理完公务已近三更,魏天德捧了宵夜上来:“是王妃让人送过来的,让殿下少喝浓茶呢。”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曾经答应过明珠,要早点回去陪她的,顾不得吃宵夜,忙着往迎晖堂赶去。
迎晖堂里一片安静,灯光已经暗了,值夜的素梅和素锦见他来了,连忙迎上去伺候他换衣服,小声道:“王妃一直都在等殿下回来,后来困得厉害,郑嬷嬷和她说有孕初期都是这样的,既然想睡就睡了,不要强撑着,对孩子和母体都不好,王妃便先睡下了。”
“郑嬷嬷做得很好,以后你们也要多劝王妃。”宇文初洗漱完毕悄悄走进内室,只见屋角处留了一盏羊角宫灯,床上的帐子也没有完全放下来,而是留了一半,刚好挡着灯光罢了。他知道灯是为他留的,床也是为他留的,心里由来一阵暖意,有人等待的感觉真是好。
他舍不得吹灯,就在床边轻轻坐下来,含着笑意细看明珠,她睡得很熟,怀里还抱着他的枕头,脸紧紧贴在他的枕头上,嘴唇就像孩子似的微微张开,看上去又娇气又乖巧,能把人的心给看化了,让人舍不得她吃半点苦头,受半点委屈。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喜欢一个人,就觉得她什么都是好的,无一不可爱,无一不顺眼。
宇文初低下头去,轻轻在明珠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见她鸦羽似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怕她惊醒,连忙不敢动了,两手撑在床上,僵硬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她又睡安稳了,他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另寻了一个枕头,吹灭灯放下床帐在她身边躺下来。
刚躺好,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就灵巧地钻进他的怀里去,明珠把腿翘到他身上勾着,小声地笑:“回来迟了,罚你亲我。”
她穿得极少,在他怀里挨挨擦擦的,触及之处就像点燃了一把火,稍不注意就能让人失去理智。宇文初大口喘着粗气,牢牢抓住她那两只不安分的手,嘶哑着嗓子道:“别惹我!”
然而明珠玩上了瘾,低下头去在他胸前舔了一下,再学着他的样子咬住一吸一吮,得意洋洋地听他吸着凉气,缩成一团,全身滚烫,再笑:“惹你就惹你,你待要如何?”
他待要如何?宇文初恨不得把明珠给揉成碎片才能解恨,他愤愤不平地咬着牙低声道:“傅明珠,你且先得意着,有你好受的时候。”
明珠爬起来骑到他身上,十分恶劣地道:“有本事现在就来啊!”她明知他自控能力强,也知道他定然不会把她怎么样,偏她就是想这样玩一玩,不然漫漫长夜,多无聊。
宇文初恨得牙痒痒,伸手在她胸前掐了一把:“你这个恶毒的坏东西!”
明珠微微一笑,溜下去,钻进被子里去。
宇文初控制不住地低吼了一声,什么怨恨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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