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李全新最不怕的就是朱长生了!
见他威胁地瞪向自己,便从眼角斜斜瞟他一眼,笑嘻嘻地给明珠行了个礼,朗声道:“老奴正要和王妃禀告这事儿呢,老奴手里只有府里的人头册子和收支账簿,人情往来的账簿却一直都是朱总管拿着的,都是他亲力亲为,阖府上下,再没有比他这样能干操心的人了。
老奴的册子账簿都已经使人送过来了,朱总管这里也由老奴说清楚了,但朱总管说了,这人情往来的账簿唯有殿下一人有权翻看,其他人都没资格,不然就是死路一条。老奴一听这话不像啊,就和他辩白了几句,谁知他居然跳起来打老奴啊!”
李全新装模作样地擦了两下眼泪,继续道:“老奴说,夫妻本是一体,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为殿下分忧是分内之事,咱们做下人的谨守本分就够了。结果他说……嗳,那个话老奴真不敢说出来。”
“说吧。”明珠懒洋洋地一笑:“恕你无罪。”
李全新十分愁苦地道:“是朱长生说的,不是老奴说的啊,他说,这主人也有正经主人和临时主人之分,他是殿下的外总管,只需要听殿下的就是了,其他人都没资格对他指手画脚。王妃一个内宅妇人,管什么闲事?难道还想祸乱英王府吗?手也伸得太长了!”
“阉奴再敢胡说八道!”朱长生忍不住,猛地站起来大声喝道。这是裸的诬陷和攀咬!!!虽然他就是这么个意思,但他那是为了忠诚于殿下!而且他也没说得这么明白,是很委婉好听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说了也没有错!可是李全新这阉奴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就敢把他的话添油加醋地搬到明珠跟前来,这分明就是恶意挑唆明珠对他不满和生恨!!!
就算是朱长生心里再看不起明珠这个人,也不敢把这心思明明白白地放在脸上。吼了李全新一声之后,他立刻跪了下去,眼泪鼻涕一起来地大声喊冤:“王妃容禀,李全新这老阉奴和小人有仇,他诬陷小人!他居心叵测!小人根本没这么说过!借小人是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这样不敬王妃啊。”
明珠撩起眼皮子瞅他一眼,淡淡地道:“既然你敬着我,那便把账簿给我看啊,如此,便能证明李全新都是假话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朱长生若是真的给她宇文初的私账,她必然不敢碰;但她赌朱长生没胆子这么做,因为她是有名的傻大胆啊,万一给了她,她真接了真看了怎么办?
素兰等人看到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了,要账簿是假,整朱长生才是真。见明珠这样问,心里不由得都替她捏了一把汗。万一朱长生真的把这人情往来的账簿给她了呢?那可怎么办啊?就治不了朱长生了,反倒会让殿下不高兴,真的就证明王妃的手伸得太长了。
郑嬷嬷却是一点都不急的,除非朱长生死了,否则他一定不会把账簿交给明珠,不然以宇文初的性子,当场就能活剐了他。这个情况李全新和朱长生都知道,相信明珠也是反复掂量过的,所以不得不说,明珠这回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给朱长生挖了个不得不跳的大坑。
朱长生明知这是个坑,眼前却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顺从明珠,给她账簿。虽然这样可以暂时逃过这一劫,却要彻底激怒并得罪宇文初,试想,我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保管,你却因为害怕得罪人而泄露出去,难道你不该死吗?所以这是一条死路。
二是反抗明珠,和她斗到底。这是险中求胜,在难以两全的情况下,就挑着最不能得罪的宇文初来表忠心。得罪了明珠,挨打挨骂都不要紧,正好让宇文初知道他的忠心和明珠的霸道骄横以及贪婪野心。而明珠是有名的蠢霸,好对付,一挑就着火,最好暴打他一顿成全了他。怎么看,这都是一条活路。
现在关键点就在于,谁的胆子最大演技最好,谁先露出马脚沉不住气,谁就输了。而朱长生的身份,注定了他不是胆子最大的那一个。
朱长生果然不敢冒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道:“王妃容禀,非是小人不肯给您看,而是殿下早有吩咐,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看,否则就要取了小人的命!王妃若是硬要让人去取,小人也没办法,唯有以死谢罪全了对殿下的一片忠心而已。”意思是说,这可怪不得我,事情是你挑起来的,要闹就去找王爷闹,不然你要冲着我来也可以,我也可以以死相拼的,到时候看你怎么下台,除非你真的敢逼死我。你敢么?你敢么?有本事和我硬拼啊!
见他要死要活的,素兰等人又都十分担忧地看向明珠,就怕明珠下不来台忍不下气,非得要迫着朱长生拿出这账簿来,一旦硬碰硬地对上,即便是朱长生讨不了好,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明珠哪里知道素兰等人一瞬间心情来回了这么几遭,只管举起手遮住眼睛,十分伤心地道:“我明白了,朱总管是说,殿下觉着我不配看这账簿,他不信我。我没资格!我不配!我关心殿下,想为殿下分忧却是不守本分,心怀贪念,手伸得太长!”
一边掩面装哭,一边朝郑嬷嬷伸手求安慰,哽咽道:“嬷嬷,殿下不信我,我的心好痛!被个下人这样的侮辱,我没脸活了!我在殿下心目中竟然还不如一个下人有用,我是好心想要帮殿下分忧,奈何殿下宁愿杀人也不要我帮他!这样的夫妻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活啦!你们谁都别拦着我!”
郑嬷嬷稳稳当当地扶住明珠柔声劝道:“王妃休要伤心,您想多了。殿下既然与您结为夫妻,又说了要您替他分忧,当然不会再背着您说下这种话。一定是底下的人不懂规矩,乱说不敬,挑唆你和殿下的情分。”
明珠却只是不依,也是哭得要死要活的。
这是哪儿跟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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