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清晰地看到明珠眼里闪着的亮光,就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睛,自以为很淡定很不在乎,其实满满都是“你必须把我看得高于一切,不然有你好看”的渴望。不及细想,他已经捧住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你是我的妻,谁敢动你便是我的死敌。你放心,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因为我会找到那个人,再狠狠地虐死他。”
如果确认那个人果然是中山王,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的,他要变强,变得很强,这样才能护得住她,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就那样离他而去,他却束手无策。那种感觉太可怕了,若是活人和他相争,他还可以和对方拼命,但死亡来临,他却连拼命都找不到方向。
明珠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宇文初的话。这个男人呢,不管他内里是多么的黑,至少前世时她是亲眼看到他把他的亲人妻妾子女都保护得十分周全。于是她很是感动地道:“有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宇文初收回思绪,笑道:“可我不放心……你做了什么梦?怎会要打要杀的?我好像听见你喊谁来着。”
明珠立刻奸诈地道:“梦而已,已经忘了。”见宇文初似是还要追根问底,赶紧主动出击:“杜蘅是谁?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耳熟啊。”
最有力的防守就是反击,她不想给他知道她的梦境,也不想给他机会去追究她都在梦里叫过些什么人的名字,那就只有去追究杜蘅这个人了。
宇文初目光微闪,盯着明珠笑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杜蘅就是她。”
想含糊过去是吧?明珠一骨碌坐起,抓住他的衣服,目光炯炯地道:“我当然知道是她,我问的是她是什么人?你怎会跑到那里和她私会?”杜蘅这个名字她绝对是听到过的,不知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越是想不起来就越想知道——既然不是英王府中的姬妾,怎会在深夜出现在英王府北苑?出现也就出现好了,还需要让宇文初借着和她生气的机会悄悄跑去相见?他们要遮掩什么?这中间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越接近,她就越觉得宇文初和她以为的那个人不一样。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碰巧遇上的,她喜欢胡说八道,你不要理她。”宇文初将明珠的手掰开,起身作势要走,明珠岂能轻易就放他走,往前一扑死死缠住他的胳膊,撒娇撒赖:“你丢下我半夜跑去私会她,还和我说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哄谁呢?我又不是傻子!你快说,是不是你的红颜知己?”
这样生龙活虎的,看来的确没有什么大碍了,宇文初饶有兴致地看着紧紧抱住他胳膊的那两只粉嫩手臂,问道:“若是呢?你要如何?”
明珠立刻恐吓道:“那她就要倒霉了!竟然胆敢在新婚期间来勾引你,简直就是打我的脸,那就别怪我给她打回去!我一定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以后远远看到您就绕道走,不敢过来!”
宇文初半点不见生气,也不挑剔责怪她善妒不守妇道,反而挑眉一笑:“所以你其实是在吃醋?”
谁耐烦吃他的醋?明珠抱得更紧了,仰着头装娇撒赖:“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你是我的!”
“说起来,你踹周氏院门这件事,果真是骄横得够可以。”宇文初笑笑,居然重又坐了下来:“我其实很想知道,若我当时真的在周氏那里,那么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明珠皱眉道:“你是这种人吗?那是和我一样的笨人才会做的吧?殿下是聪明人,又怎会在明知我性情顽劣的情况下还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这会儿倒聪明起来了,知道迂回婉转。”宇文初失笑不已:“按你的想法,是想要把这府里的女人都弄走才满意吧?”
明珠赶紧跟进:“那你答不答应呢?”
“我若是不答应呢?”有一处褶皱总也不能抚平,宇文初便两只手拽住了使劲一抻。
明珠原本也没指望他会答应她,心里正揪着的,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便低声嘟囔道:“不答应就不答应呗,衣服跟你有什么仇。”
“衣服当然跟我没仇,你跟我有仇。”宇文初道:“你既不肯伺寝,也不许别人沾光,哪有这样霸道不讲理的人?”
明珠理直气壮的道:“就凭我也只有你一个!我能做得到的,你为什么不能做到?”今生是今生,原来的那些当然不能算,所以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的。
宇文初严肃地想了她一会儿,突地绽开笑容:“王妃这个提议很不错,是不是本王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人,你便也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人?”
明珠冲口而出:“那当……”
宇文初抬手止住她:“想好了再说。不要赌气,不要着急。夫妻有很多种,你想做哪种?”
她当然明白的,有相濡以沫的,有互相怨恨的,有互不搭理的,也有做交易一样的。有可能他永远都只是他,她也永远都只是她,有好处大家一起分享,大难临头就各自飞走。但重活一回还是过得那么惨,似乎总是有点不甘心。明珠轻声道:“好不容易做了夫妻,戚戚相关,我们还是尽力做一对好夫妻吧?”
宇文初握住她的手,很是欣慰:“你能这样想很好。”
明珠也十分诚恳地反握住他的手:“殿下,您现在是想好好和我过日子的吧?”
宇文初道:“不然我花那么多心思娶你做什么?娶个仇人进门来天天生气么?”
“那你不要去找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好么?就算是你觉得总对着我一个人会烦,也先请你忍过这几年,等我生了孩儿再随你高兴。我一定不会再去踢你小妾的门,当然你不能由着她们以下犯上,嫡庶规矩还是不能乱了的……”明珠觉得这是最折中最诚恳的建议了,她也必须要给他提个醒,她是坚决不能像江珊珊那么贤惠地容忍庶长子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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