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的愤怒好像跟院长妈妈的病情反复无关，更像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她的痛处。
穆璃的个头跟她相当，甚至还要高些。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出门的时候嫌高跟鞋麻烦，也怕不小心摔了会扯到伤口。于是只穿了运动鞋，身上是一套灰色的运动服，如云的秀发绑成了马尾，无形中又拔高了一些。
她双手抄在外套的口袋里，目光清冷的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怎么，瞿凌风没告诉你，正远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是他的杰作吗。”穆雪一副要怄血的样子，愤恨的瞪着她：“是不是很得意，你终于赢了我！”
得意？赢她？穆璃忽然就很想笑。
从小，她就喜欢跟在穆雪的身后，觉得她非常有大姐的样子，被骂了被打了都要跟着。
可是，她真的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赢她。
在她心里，穆雪也好，穆景辉也好，福利院里的其他人也好，都是她的家人。
曾经是。
她为福利院做了这么多，没想到穆雪居然以为，自己只是想赢她。
“你把卖掉的时候，大概也没料到有一天，自己好容易等来的千金小姐身份，其实根本什么都不是吧。”穆璃勾起唇角，看她的眼神再无动容。“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赢你，甚至……”
穆璃忽然说不下去，曾经的事情已经过去，她不想一遍一遍的回想。
转身，没有丝毫犹豫的往回走。
穆景辉就站在走廊中央，那双曾经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的眸子，此刻写满了愤恨，凶狠又阴鸷盯着她。
穆璃装作没看到，大步走到等待区，找了张椅子坐下，拿出手机玩游戏。
瞿凌风会对付正远，说实话，她有些意外又有些高兴。
但生意场上的事，她说了不算。
瞿凌风那么冷静克制的一个人，也不会因为自己说了什么，而改变既定的计划。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分量还没重到这个份上。
“阿璃，你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吗！”穆景辉没有去安抚穆雪，而是折回来，眼角的肌肉剧烈的颤抖着，恶狠狠的瞪着她：“你知道妈为什么又犯病吗！你知道福利院马上就要被拆了吗！”
穆璃愕然，这些事她确实不知道。
惊讶的样子，落到穆景辉眼中，瞬间惹来一声嘲弄的轻嗤：“也是，你现在可是瞿凌风包养的情人，怎么知道养育你快二十年的福利院，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他的话实在太难听了，让穆璃刹那间打消了询问的冲动，冷冷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她什么都没说，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他，漆黑如夜空的眸子透着些许嘲讽，一点点冷下去，直至凝结成冰。
心还是会痛，像似在跟曾经的生活诀别。
她是从福利院走出来的，穆景辉的话，比尖刀还要锋利，狠狠刺中她的心脏，不留任何余地。
福利院变成什么样，她不关心？
这是她活了20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无言以对了是吗！”穆景辉被她冷漠的样子刺激到，突然发狠的朝她扑过去。
穆璃一动不动，双眼睁着，脸上古井无波。
眼看穆景辉的手就要扇到她的脸上，穆璃本能的闭上眼。
拳打脚踢的声音，清晰传入耳内，男人压抑的哀嚎，一声比一声凄厉。
“那么傻，干嘛坐着让人打。”瞿凌风握住她微微有些发抖的冰凉小手，脸上写着不悦。“下次再这么反应迟钝，我打你屁股。”
穆璃瑟缩了下，想起被他打的经历，脸颊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他不是说要开会没时间过来吗，这是开完了的节奏，还是根本就没开？
睁开眼，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穆景辉，随即收回目光。
有保镖在，穆景辉就算想动手，也不会打到自己的身上。
低头，缓了缓情绪，平静抬眸看他：“他们说，院长妈妈的病反复，是因为你？正远出事也是因为你？”
她问的认真，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悦。
瞿凌风抿着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你觉得是就是，做生意怎么决策，我不会听任何人的意见。”
“懂了。”穆璃脸上浮起笑意，眼底的眸光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幸好，她之前没有傻到，直接质问他为何会针对正远。
“福利院怎么了？”穆璃到底还是没忍住，心里还是十分的担心院长妈妈的安危。
不管黄素娥对她有多少误解，她终究是养育了自己的母亲。
“这事跟我可没关系，想找人算账，就找韩宏盛去。”瞿凌风不想多谈，抬手了看了表，估计黄素娥一时半会出不来，交代保镖几句，匆忙走了。
穆景辉还狼狈的趴在地上，那张曾经让穆璃心动沉迷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看不到五官原来的半分模样。
穆雪急得直掉泪，不停骂穆璃白眼狼，不得好死。
叶子走出电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惊讶长大嘴巴，她飞快的看了一圈，找到穆璃一溜烟的跑过去，使劲拍了拍胸口。“尼玛，真的要吓死我了，那两个贱人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穆璃情绪不高，双手掌心相贴，嘴里念念有词的祈祷着什么。
她念的非常小声，叶子听不太清，不禁又回头望向穆景辉和穆雪。
这两人太难得了，上次黄素娥病情出现反复，就穆璃一个人在这守着，这次居然一起来了，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勉强。
收回视线，叶子碰了下穆璃的胳膊，压低嗓音道：“又闹什么幺蛾子了？你这伤才好，这两人就不安分了。”
“不知道。”穆璃苦笑摇头。“你来了正好，我有件事想跟……”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叶子打断她，脸上写满了担忧。“医药费的事，虽然瞿凌风解决了，但我觉得，那钱分明也是你的钱，为什么都是你付。”
“跟这个没关系。”穆璃知道她是误会了，好气又好笑。
深深的吸了口气，穆璃歪头靠到她的肩膀上，幽幽开口：“我可能近期要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