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猜到的?”
后怕完了的贺光烈看着贺林晚有些匪夷所思,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贺林晚若是不说,贺光烈这么个粗人就是琢磨一辈子都琢磨不明白,到时候怕是被人坑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贺林晚道:“因为死的人的吴亮。”
“吴亮怎么了?”贺光烈不耻下问。
“他是你是下属,是你曾经的通房丫头的现任夫君,是最先跟着你跑掖州的那一批人。这说明他是你的亲信,若是他有问题,父亲你能撇开关系吗?”
“吴亮有什么问题?”
贺林晚想了想:“当初他来我们府上求娶秋香的时候我听你跟娘提过一句,说这个吴亮父不详,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就死了,之后他就没有了亲人。”
贺光烈不在意地道:“几次大战下来要死那么多人,像吴亮这样无父无母的军营里多得是,因为进军营能混个饭饱。”
贺林晚沉吟道:“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注意过吴亮的眼睛,他瞳孔的颜色较常人浅。”
贺光烈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
贺林晚点了点头:“听说当年那几场大仗,大骥国军队每次南下都有许多女子要遭殃,这吴亮的身世怕是……”
贺光烈断然道:“不可能,吴亮绝不可能是大骥国奸细!”
贺林晚连忙道:“我知道吴亮不是奸细,我也没有怀疑他的意思。但是有人却会利用这一点做文章。试问还有比吴亮更合适的人能把父亲你拉下水吗?”
贺光烈沉默了片刻,脸色有些难看:“竟是我害了他……”
说起来确实是贺光烈牵连了吴亮,贺林晚也无法替贺光烈辩解。
贺光烈用双手搓了搓脸,再抬头的时候眼中只剩下坚毅和冷硬:“女儿,我不能让吴亮白死……”
贺林晚认真道:“这是自然。敌人既然已经出手了,我们也只有接招了!”
贺光烈打起了精神,腰杆又挺得笔直了,大刀阔斧地一摆手:“你脑子好使,你说我做!”
贺光烈那一副不用我动脑什么都好说的样子看得贺林晚不由得好笑,她想了想:“首先,掖州这一路生意我们不能再做了。”
贺光烈虽然觉得有些惋惜,不过他也是一个果断的男人,知道贺林晚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把柄他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就不做了,这几年大家也赚的钱虽不能让他们大富大贵,一家子衣食无忧倒是不难,他们跟我一场,我也算对得住他们了。”
贺林晚接着道:“接着……你把这条赚钱的路子送给五皇子。”
贺光烈闻言眨了眨眼,他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闺女,你是不是忘了咱其实不是五皇子的人了?”
贺林晚不由有些好笑,不过她还是正色道:“你还要告诉他,不光是掖州的毛皮运到京城是一本万利,将京中的货物运到掖州又是一本万利,京城掖州这么一年往返着走五六个来回他便能养活半个即墨营的人马。你说五皇子会心动吗?”
贺光烈翻了个白眼:“是个人都会心动,何况是对那个位置有野心的人。”
贺林晚笑眯眯地点头:“那你就去把这个好处送给他,让他领你的情。”
贺光烈看了贺林晚一眼:“你怎么不把这么捞钱的法子给那个世子?”
贺林晚闻言一顿,然后笑了笑:“因为世子做不了你的护身符,这件事只会成为你们的催命符。”
贺光烈刚想说什么,突然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对贺林晚小声而快速地道:“你娘快回来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快说!刚刚我们说的事情不要跟她讲,不然她晚上会担心得睡不着。”
贺林晚点了点头,然后学着贺光烈的样子小声而快速地将接下来的计划笼统地说了一遍。
她刚一说完,卫氏就掀开帘子进来了。
贺光烈立即正襟危坐,装作在跟贺林晚聊天:“……所以说娶妻娶贤,爹能娶到你娘上辈子肯定是和尚!”
贺林晚忍着笑配合他:“哦?为什么是和尚?”
“因为和尚天天烧高香啊!”说完贺光烈装作不经意地回头,惊讶地看着已经进来的卫氏,然后咧嘴笑道:“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正在教导我们女儿做人的道理!哈哈哈哈……”
贺林晚:呵呵……
贺光烈虽然回来了,但是他在县衙大牢里过了一夜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蓬莱城,外头说什么的都有,说法最多的就是贺光烈与吴唐氏有奸情,被吴亮撞破,为了掩盖这桩丑事贺光烈联合吴唐氏杀了吴亮。
贺光烈早知道外面会传得很难听,他皮糙肉厚丝毫没当一回事,照旧该去军营去军营,该与人应酬与人应酬。
这日,贺光烈找个机会见了五皇子,将掖州毛皮生意赚钱之事告知,五皇子听了之后果然很有兴趣,贺光烈带人干这个干了几年,面对五皇子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五皇子很快就明白了当中的机巧。
完了贺光烈还拍着胸脯道:“殿下有用得着属下的地方尽管说!”十分完美地在五皇子面前表了一番衷心。
贺光烈走后,五皇子叫来了自己的谋士,将贺光烈所言之事问他。
谋士想了想,说道:“此事可行!”
五皇子也觉得此事可行,他手上也有的是人,加上身份尊贵,要做这件事比贺光烈还要方便,因为一路上没有人敢盘剥他,获利自然比贺光烈所言要更多些。
五皇子笑道:“想要有人先要有钱,这是我这几年明白的道理。眼前正值要用银钱之际,贺光烈真是在我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
谋士却道:“殿下可知贺大人为何此时将此事告知?”
五皇子正提笔写字,闻言手中的笔一顿,挑眉道:“你道为何?”
谋士拱手道:“想必是因为吴亮被杀一事,贺大人怕因此事被您厌弃,这是到您跟前表忠心来了。之前殿下得知陈大人突然对贺大人发难还心有不悦,现在看来殿下坐山观虎斗才是上上之策!”
五皇子用笔醮满了墨汁,下笔有如游龙,看上去潇洒而恣意:“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自作主张罢了,即便陈豫是父皇派来的,但是这是东临,他得明白他的主子在谁。”
谋士试探地道:“陈大人这次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殿下若实在欣赏贺大人,可在他交出兵权深陷牢狱之时再出手相救,到时候贺大人自然对殿下感恩戴德,肝脑涂地!”
五皇子专注于手中的字,并未说话。
这时候五皇子的管家进来禀报道:“殿下,陈夫人后天生辰,陈姑娘想为陈夫人办一场寿宴,想要借云泽园待客。”
云泽园虽然在五皇子名下,不过他向来以随和宽厚的形象示人,所以云泽园外院的几个院子偶尔也借给一些关系亲近的官员举办宴会。
上次五皇子在云泽园被平家寨的人掳走,那里简直就是他的耻辱!按理说他应该对云泽园心怀排斥的,可是五皇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想要对外表示那件事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以这段日子并没有刻意避开云泽园,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过只有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五皇子从那件事情以后再也没有在云泽园过过夜。
听到云泽园三个字五皇子下意识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又松开了,淡声道:“借给她吧。”
第二日,贺林晚再次收到了来自陈家的请帖。
看着请帖上宴请地点写着“云泽园”三个字,贺林晚不由得笑了。
“总算来了。”
春晓正在一边做针线,闻言好奇地抬头问道:“姑娘,什么总算来了?”
贺林晚将请帖往桌上随手一扔,弯了弯嘴角看上去似乎很愉悦:“想要扬武扬威,宣扬主权的人来了。”
不知为何,看着柱子的表情春晓就为这个人捏了一把冷汗。
“对了,上次五皇子那对琉璃灯在何处?”贺林晚冷不丁问道。
春晓很喜欢那对灯,可惜卫氏已经打算将它门束之高阁了,听贺林晚问起,春晓以为贺林晚想要拿出来用,连忙道:“太太让人收进库房了,姑娘想要拿出来吗?”
贺林晚点了点头:“拿出来。”
春晓很高兴地应了:“就是嘛!再好看的东西收起来也成了废品!奴婢这就去找出来。”
“等等”贺林晚叫住春晓,“悄悄地,别让我娘知道了!”
春晓闻言不由得苦了脸:“可是库房钥匙在李嬷嬷手里,奴婢要去拿,李嬷嬷知道了太太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贺林晚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平日里对着府里的丫头小子们你不是一直都一副上头有人的样子吗?李嬷嬷是你姑姑,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得住你?”
春晓连忙哭丧着脸叫冤:“奴婢上头有人指的的姑娘你啊!再说奴婢平日里也就欺欺下,从来不敢瞒上!姑娘明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