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兰若将有些泛黄的信递给杨成英。
“三哥,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杨成英连忙接过,当着范兰若的面将信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随即语气有些激动地道:“没错,就是这封信这封信才是原件,比那封假书信少了几句话。”
看到祖父那熟悉的字迹,杨成英忍不住红了眼眶,拿着信纸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范兰若松了一口气,将额间散落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低头轻声道:“那就好。”
杨成英看完信抬头,看着范兰若一笑,语气诚挚地说:“这次真的谢谢你了,若儿。若是没有你帮忙,事情定不会如此顺利。”
范兰若避开了杨成英的视线,勉强笑了笑,“不必谢我的,三哥只要记得答应我的事,暂时远离京城,还有不要再刺杀我祖父。”
杨成英将信小心收好,对范兰若微微一笑,“只要拿到了东西,我必践诺。”
范兰若知道杨成英只要答应过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会做到了,脸色不由得放松了几分,看着杨成英的目光带了几分不舍,“三哥,你保重,我回去了。”
杨成英笑着点了点头,“好,你也要好好保重啊。”
范兰若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停下,回头看杨成英,见杨成英还没走,视线依然停留在自己身上,范兰若的心里有些甜,但更多的却是苦。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地意识到,此生,她与三哥是断无可能了。
范兰若眼中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最后看了杨成英一眼,然后转身决然而去,再没回头。
当夜,在与贺府一巷之隔的那个李毓的小院里,宁易将杨成英从范兰若手中拿到的那封信,交给了贺林晚。
贺林晚接过信,打开扫了一眼,突然就笑了。
宁易看着贺林晚皱眉。就像杨唯真了解他一样,他也一样了解杨唯真,即便杨唯真现在换成了贺林晚的壳子。她这笑容,绝不是高兴的笑,而是藏着无尽的讽刺和怒气。
“怎么了信不对”宁易不由分说把信夺了去,垂眸看了起来。宁易在杨家待了那么多年,跟着杨唯真进出杨老爷子的书房无数回,自然认得他的笔迹,在他看来这信上确实是老爷子的字无误。
贺林晚讽笑道:“果然如此。”
宁易自己看不出个所以然,便看向贺林晚,等她解释。
“我真是小瞧了范兰若。”贺林晚冷冷地道,“当初那封伪造的信,果然是出自她之手。”
宁易扬了扬手上的信,“那这一封”
贺林晚淡声道:“当然还是她伪造的。她这一手伪装他人字迹的绝活倒是出神入化,难怪你与三哥都没有认出来。不过假的终究是假的,她骗得过世人,也骗不过我。”
宁易看了一眼手上的信纸,想到了什么,忽然嗤笑一声,“我还以为这女人真被那蠢货一番做作给迷得神志不清,不惜背叛自己的家族了呢。没想到他是在做戏,人家也是在做戏。”
“当年她都没有背叛家族,现如今又怎么会”贺林晚淡声道。
宁易闻言若有所思,“你早就料到她这次还是会造假书信来骗杨成英吧。”
贺林晚没有否认,她嘴角微翘,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轻声说,“这样也好,冤有头债有主”
第二日,被送去问刑堂,正要开始受刑的唐家小姐在危机关头,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一条线索,这条线索的出现让她暂时逃过了一劫,寇贤暂缓了对她的刑讯。
而在唐家小姐招供半个时辰之后,刑狱司的人再次出现在了贺家,将贺林晚带走了。
这次刑狱司的人行事比上一次还急,贺林晚都没有机会换一身外出的衣服,也没来得及跟家里的人道个别,就被几个红衣内侍带上了刑狱司的马车。
再次出现在刑狱司问省堂,贺林晚依旧很淡定,不过这份淡定在看到站在问省堂门口的那位,黑着一张俊脸的刑狱司司副的时候,贺林晚不由得有几分心虚。
贺林晚低着头从宁易身边走过的时候,宁易咬着牙轻声在她耳边说:“进刑狱司好玩吗”
贺林晚知道自己又把宁易给惹恼了,她虽然交代了宁易和杨成英一些事情,好方便他们行事,但是其中并没有她会被再次带来刑狱司这一项。
贺林晚正想辩解说自己不可能什么都事先算得到,还没等她开口,就看到寇贤带着属下大步走了过来。
贺林晚装作只是和宁易擦肩而过的样子,走向了寇贤。
寇贤看到宁易也在,挑了挑眉,对手下的人摆了摆手道:“先把贺姑娘带下去,我等会儿就过来。”
贺林晚没有再看宁易,低头跟着那个叫吴良的内侍走了。
“宁大人今日不是在外有差事吗怎么回来了”寇贤袖着手,笑眯眯地问宁易,一副对待自己看重的后辈的熟稔语气。
寇贤和宁易虽然同为刑狱司的头头,刑狱司内外之人看到寇贤总会尊称一声寇公公,但是不知为何,所有人看到宁易,都会称呼他为宁大人。可能是他身上那种冷漠狠绝的强硬气质,实在不像是内廷的人。
宁易没有避讳地朝着贺林晚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漠地说:“听人禀报说,寇大人在闹出一番大阵仗后,终于找到了那位刺客的一点蛛丝马迹,我便回来看看,顺便跟您学学如何办案。”
寇贤嘴角抽了抽,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这几年他跟宁易明面上井水不犯河水,但其实私下里没少争斗。寇贤原本以为将这个没什么根基,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辈踢出刑狱司易如反掌,谁知几次交锋下来,他虽然看上去胜的次数更多些,像是稳占上风,但其实他心里清楚,这是因为他深得陛下信任的缘故。
渐渐的,寇贤便知道宁易此人虽年纪轻轻,却不容小觑,平日里对他十分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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