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曹朋打算早一些出门。
孔融是长者,在士林中身份地位远非曹朋可比。他亲自相邀,做为晚辈,当然要提前到达。
若是让孔融等他,可就有点失了礼数。
可没想到,曹彰却来丫!
“先生,父亲让我后日前往参户亭。”
曹彰兴奋无比,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看上去非常高兴。
“参户亭?”
曹朋不禁愕然。
他还真不知道这么一个地方,就是是在哪里?不过听了曹彰的解释,他很快就明白了曹操的用心。这是让曹彰参战,去赚取军啊!在曹朋看来,曹彰目前最需要做的,是踏踏实实的读两年书,好好做点学问。只是曹操的做也没有错,去赚取些军,也是一种资历。
看起来,曹操对幽州,是势在必得。
曹朋想了想,对曹彰道:“子文此去冀州,听命于张文远帐下,我自然高兴。
文远是我的好友,我很了解他。此人骁勇善战,兵出众,谋略不俗,胆气过人。当初在吕温侯帐下时,就声名远扬,非比常人。子文能在文远帐下听命,是一桩好事。不过我有一言,还望子文牢记。”
“愿遵先生教诲。”
“文远重规矩,不比我随性。
你在西北时可以自由自在,言论不羁。但是在文远帐下,一定要约束住你那执拗的性子,要依令而行。文远军纪森然,断然不会讲究情面,你到了那边,不可以由着性子,要守好规矩。”
“喏!”
“其二,文远有大才。
你此去也是一个机会,我赠你七个字,多听多看少说话。能在文远身边效命,也是一桩福气,你要好好把握。”
对于曹朋的推崇,曹彰不敢有半点怠慢。
他再次点头,表示牢记住曹朋的嘱咐。
“其三,到了参户亭,军务繁忙。
但不可以因此而耽搁了学问。我送你的几部蒂必须带着,时常翻阅,哪怕只是看两眼也好,却不能一日不读书。你也说过,想吸取西楚霸王的教之。人言书中有颜如玉,书中有黄金屋,你可以慢慢的去寻找,去学习,但不能就此而放弃。待你回来,我会考校你的学问。”
说到这里,曹彰不由得郑重起来,恭恭敬敬的应下。
“幽州之战,我估计会在开春发生。
那里是苦寒之地,主公必然会在准备周全之后,一举攻克。然,幽州地方错综复杂,袁熙在当地经营日久,根基不浅。一旦前线失利,他必然会向辽东撤退。到时候主公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继续追击。只是辽东道路难行,地势复杂,你到时候要陪着主公,保护好他,小心伏击。还要,待我照顾好奉孝,最好能请一名医随行……恩,就让董晓随行吧。多带一些药物,以免遭遇水土不服。若万一药物周济不上,我还有一个土子,也不知道能否有用。
让军卒开拔前,从本土带一些土壤。
若感到不舒服的时候,就用水冲泡土壤,说不定可以缓解一些症状。
总之,幽州之战斗非你想想的那么简单,其中牵扯颇深。不仅仅是对袁熙,还有乌丸,鲜卑这些胡虏参杂其中。你随行听命,当多加小心……还有,多带些衣裳,以免到了那里受寒。”
对于曹彰,曹朋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这家伙是个很率性的人,有时候可能会很执拗,但心很大,能包容得天下。只是性子过直,太容易相信别人,难免会遇到挫折。曹朋又叮嘱了许多事情,直到再也想不起来了,才算结束。
送走曹彰,曹朋不免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曹彰,在经历了一番波折后,终于又重踏上了北伐之路。
他的成名之战,便是辽东对乌丸之战。似乎也就是现在这今年纪……只是不知道,此去辽东,可能安然否?
不过,想到曹彰那一身武艺,曹朋也放心不少。
而今的曹彰,十六岁!
但一身武艺,确是不俗……不但枪马纯熟,骑射惊人,更兼久习太极,气脉悠长。只要不遇到什么超一流的武将,自保想来无虞。而辽东之战里,曹朋着实想不出,有什么超一流的武将存在。
“啊呀!”
当斜阳从窗棱子照进屋中的时候,曹朋才发现,天将将黑。
晚上和孔融可是约好了,要在毓秀楼吃酒。没想到曹彰一来,竟然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曹朋连忙唤来家奴,在府外上马。
临行时,曹朋对杜畿道:“伯侯,我书房案上,放着南阳的文牍。你可以拿回去看一看,心里也能有个腹案。待这一段时间忙过去,我再与你讨论。这几天府中可能会忙碌,就烦劳与你。”
杜畿连忙躬身应命,目送曹朋打马离去。
站在奉车侯府那高大的门阶下,他回头仰望,府门上那块横匾。
落日的余晖,照在横匾上。那漆黑横匾上的描金大字‘曹府’,透出一种极为恢宏的气势。
曾几何时,自己落魄的甚至想要返回老家,往西域经商。
没成想,只一日间,自己已经变成了奉车侯府的幕僚,将来还会有更为远大的前程……这就好像,一个早上还在为三餐而奔波的乞丐,到了晚上,却发现自己身处华厦之中一样,简直就如同一场梦幻。
如果真是梦幻,那我情愿这梦幻,莫要醒来!
杜畿呆立良久之后,突然哑然失笑,摇着头,迈步走进了侯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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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朋对待杜畿的态度,和当初对待步骘他们的态度,还是不太一样。
步骘归附时,那是在广陵小有名声,被人们所认可。而他本身也属于淮阴大族,虽说没落,却见识不俗。而杜畿呢?经历远非步骘可以相比。他辉煌过,沉沦过,被人赞誉过,更亲眼见识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颠簸流离半生,若以人生阅历而言,杜畿远比步骘他们丰富。
也正是这个原因,曹朋没有像对待庞统他们那样,视为座上客。
对于杜畿而言,此时的礼数,也许不过梦幻。
与其态度上热情,倒不如给他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比如,住上大房子,吃上好东西,兜里面揣着钱帛,让杜恕能够受到良好的教育……对于杜畿来说,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远
比那些虚透巴脑的赞誉,或者礼数,更能让他产生好感。
这将会是一个新搭档,和之前那些搭档完全不同。
他更成熟,更沉稳,经历更丰富,思想更理性……
可以说杜畿是曹朋入仕以来,所接触的幕僚当中除了李儒之外,年纪最大的人。对于这么一个人,曹朋还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想必郭嘉推荐了杜畿这个人断然不是徒有虚名。
一路策马,朝着毓秀大街行去。
许都城中已经华灯初照,天黑了!
曹朋抵达毓秀楼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人。
“史老大,何故在此?”
毓秀楼外一个身材不高,提醒略显瘦削,形容憔悴的男子,正在为人牵马。
史阿!
看他这副模样,曹朋真的是吓了一跳。
这家伙未免也太落魄了吧…………怎么干起了小厮的活计?
说起史阿,也许大家都还记得,他是东汉末年时期,第一剑手王越的亲传弟子。曹朋在建安二年时,与史阿结识,当时的史阿,可是光彩照人,气度非凡。两人曾有过好几次合作。
最初,曹洪在雒阳设立赌坊,便是史阿前去经营。
而后曹朋在雒阳出任北部尉的时候,史阿也出过不少的力气……
只是后来,史阿决意跟随曹丕。一方面,曹丕是世子,另一方面,史阿曾当过曹丕的剑术老师,交情不错。相比之下,曹朋当时就弱了点。因为砍了伏完的手,而被罢免官职,幽居家中。
此后,曹朋与史阿,就再也没有过交往…………
而今的史阿,形容憔悴。
一袭灰衣小厮的打扮,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
看到曹朋的时候,史阿先是露出惊喜之色,而后面带羞愧,扭头就要走。曹朋连忙下马,快走两步,一把便抓住了史阿的手臂。
“史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公子,史阿愧对公子。”
“矣,你这是什么话,你我之间,也算是过命交情,当年在雒阳时,还并肩作战,谈什么愧不愧的?
你……”
曹朋看着史阿,眉头一蹙。
这才几年不见,史阿当初那满头黑发,已变得花白。
“你,过来。”
曹朋马鞭一指旁边一个看似领班的家伙,“告诉你们掌柜,给史老大结清工钱,而后把他送去奉车侯府。少了一钱,老子就拆了你这毓秀楼。我是曹朋,若掌柜询问,你就报我的名字。”
那伙计一脸横肉,听了曹朋的话,本要发作。
可是当他听到,曹朋,二字的时候,那到了嘴边的脏话,生生给咽了回去,脸上顿时露出阿谀笑容。
“却是曹公子,这好办,这好办。”
“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史阿如今废人一个,如何当得公子这份情谊。”
史阿一脸的惶恐,想要挣扎。
而今的曹朋,可不是当初和他一起在雒阳,靠着赌坊发财的那个小子。二十六岁的曹朋,身强力壮,已到了洗髓的数峰。哪怕是在不经意中使力,也不是等闲人可以挣脱。曹朋的手,好像铁钳一样,牢牢攫住史阿的胳膊。他猛然发力,一把搂住了史阿的脖子,全不顾他身上的污秽。
“史老大,你也说情谊二字。
既然说了情谊,就别那许多废话。我帮你,不是可怜你,也不是其他原因。我们是朋友,朋友落难了,自然要有朋友帮忙,要不然,要这朋友有个球用处?我这会儿有事,无脱身,要不然定会带着你一同回去。休要罗唆,当我是朋友的话,就老老灸实到我家里去二先洗一洗,换件衣服。待我晚上回去,咱们在相谈。
你可别想跑,我知道你家住在何处……
你要是敢跑,躲着我,老子就发海捕文书通缉你,看到到时候能跑到什么地方。”
曹朋言语之中,带着令人无抗拒的威压。
史阿眼圈不由得一红,眼泪呢的一下子就流出来。
“好,我不跑,我绝不跑。
公子,冲你这句话,史阿没白活这一遭。而今这许都的人,视我为蝎虎,躲之不及……呵呵,你自己麻烦还没有结束,却跑来招惹我这个麻烦。公子,你就不怕到时候,麻烦会更多?”
“呸,天大的麻烦,我帮你扛!”
曹朋笑了。
他松开史阿,“好了,文举先生在楼上等我,我不和你罗唆了。
你先到我奉车侯府落脚,等我回来了,咱们兄弟好好吃他一杯酒,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
史阿,轻轻点头。
他突然压低声音,在曹朋耳边道:“小心点,周不疑在楼上。”
曹朋闻听一怔,旋即冷笑一声。
“黄口小儿,他算个球!”
史阿也笑了,一拱手,便退到了一旁。
曹朋大步流星走进毓秀楼。而那领班模样的伙计,则一脸阿谀的笑容凑过来,“史老大,慢点慢点……小的这就带你去见掌柜,一会儿亲自送你去侯府。史老大,你这可不够意思了,既然认识朋公子,何不早说。嘿嘿,以后小弟还得要靠着史老大多多关照,请随我来,随我来!”
史阿,却笑了。
他并未客套,反而变得极为平静。
三年了,快三年了!
三年来,他什么没见过?
而今的史阿,已心止如水,早已没有了当年那份争强斗狠的豪情。
所以,对那伙计,他也没什么好说。只是点点头,轻声道:“小二哥,请前面带路吧。”
步履间虽然依旧是一瘸一拐,看上去非常别扭。但史阿的胸脯已经挺起,随着那伙计一同,寻掌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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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融在毓秀楼三层设宴。
曹朋报上了名号,自有侍者在前面领路,来到了三楼。
还没等走进雅阁,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似乎有不少人,在雅阁中发生了争执。
曹朋站在门口,摆手示意侍者退下。
他静静聆听了片刻之后,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深吸意一气,曹朋拉开了雅阁的门,迈步走进去,与阁中众人拱手,“曹某来迟,万请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