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说不上炎热，也说不上寒冷，用清凉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但是现在的南京，怎么也跟清凉挂不上钩，百姓们的骚乱不说，好些个官员都在打鼓，在猜测灵璧大战的结局，也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朱允炆也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在奉天殿跺着脚，现在他的南京城只有一万守军，如果朱棣将云子宸和徐辉祖的二十万人马都打败了，他就再也没有反抗之力了。
“皇上！安国公中了朱棣的奸计！损失惨重！”鸿翎急使飞速来报，朱允炆听了脸色凝重。
“再探！”
朱允炆大声一吼，这个时候他也已经坐不住了，如果连云子宸都中了朱棣的奸计，那徐辉祖肯定更不是朱棣的对手。
“报！徐将军伤亡惨重，只剩下两万人，现在已经被朱棣的军队包围了！”
立刻又有人来报。
朱允炆听了差点瘫坐下来，徐辉祖可是十万人马啊，就这样没了，难道朱棣的军队就如此厉害么？云子宸中了计，徐辉祖损失穿那种，难道灵璧大战，他的人马要落败么？
“嗯？”
就在这个时候，朱允炆的鼻子动了动，仿佛闻到了一众奇怪的味道，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来到奉天殿门口，问着有些新鲜的空气，深吸了一口气，朱允炆这才肯定，那股奇怪的气味。就是血腥之气！
“难道灵璧的血腥之气，飘散到南京来了么？”
朱允炆眉头紧锁，灵璧距离南京还有一百来里。如果血气能够飘散到这里来，那么灵璧那里，岂不是成了人间地狱？
“速去打探！”
朱允炆只得命人前去打探，倘若灵璧真的如此凄惨的话，他该要考虑后事了，是给朱棣谈判，还是做最后一搏。
问道那股血腥气的。不仅是朱允炆，很多老百姓都闻到了。这让本来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的紧凑了。
小强的鼻子很灵，所以闻到的气味，要比其余人强上很多倍。所以它不得不躲到屋里，不想问那一股血腥味。
胡烨也闻到了，在他的影响力，灵璧应该是最后一战，在这一战里，朱棣将朝廷的生力军全部消灭，然后兵临南京城下。
只是他想不到，朱棣如何将云子宸的十万人马，和徐辉祖的十万人马全部消灭了。要知道朱棣现在只有八万不到的人马，想要做到这一点，光凭借神机营是不可能的。毕竟燧发枪不是大炮，在这种大战之中，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然而胡烨想错了，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恰恰就是燧发枪。
因为朱棣将汴河的河堤炸了，于是汴河水蜂拥而下。将云子宸的大军冲的七零八落，于是朱棣阵地的高地。就成了云子宸的救命稻草，如果在大水到来之前，不能冲上那一片高地，他的军队就要全军覆没了。
然而他的军队无论怎么冲，都会被神机营击退，在高地下面累积成了一座座人山！
越来越多的尸体，终于堆积起来，跟高地一样高了。
终于，在被大水冲走了几万人，又被神机营打死了几万人之后，云子宸的大军终于安全了，站在人肉堆积成的高山上，云子宸的脸上全是血迹，之前歇斯底里的呐喊，已经让他的喉咙沙哑，十万人的队伍，到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两万，他知道，这一战，他败得一塌糊涂！
看着脚下一万人堆积成的人山，他欲哭无泪，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哭，如果连他这个主帅都绝望了，这剩下的两万人，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了。
好在汴河的河水一泻千里，水势已经减弱了，正是撤退的时候，倘若再不走，不仅消灭不了朱棣的军队，最后这两万人都要搭进去。
他现在也不知道徐辉祖那边是什么情况了，因为这种情况，他的军队根本就不可能派出通讯兵。
“给我撤！”
云子宸无奈的下令，现在朱棣的军队可以说是毫发无伤，几人人吗倘若冲出来，他这两万人根本就抵抗不住，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撤回南京，再做打算。
至于回去南京之后怎么交代，他也想好了，为了对付朱棣，他在交河一战之中，白白牺牲了十万人，现在在灵璧，他又让徐辉祖的十万人马当炮灰，最后是亲手将自己的八万士兵送进了鬼门关，他已经没有任何颜面去面对南京的百姓了，那些死去士兵的父母，一定想着将他挫骨扬灰。
所以他已经不打算活下去了，回去之后，交了兵权，以死谢罪吧，不然那几十万的亡魂，会让他夜不能寐。
“殿下，云子宸的军队撤退了，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
朱能见云子宸的军队撤退了，便来到朱棣面前问道。
“不用，穷寇莫追，他现在肯定是要回到南京，倘若我们再去追击，他们肯定会临死反扑，损失太大，我们距离北平太远了，补给太难。”朱棣很严肃的说着，他这次就是孤注一掷，倘若云子宸不中计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在这灵璧，他可耗不过云子宸他们。
“殿下，徐辉祖的人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看他们阵型很乱，可能徐辉祖他……”张玉回来给朱棣汇报。
“嗯？”朱棣眉头一皱，他不是下过命令不让杀徐辉祖么？
“殿下，刀剑无眼，更何况炸药和燧发枪。”
张玉知道朱棣的担忧，只好回答道。
“让他们投降，不然全部杀了！”朱棣心念一动，然后说道，“找到徐辉祖的，不论死活！”
“是，末将这就去办。”张玉一拱手，立刻就退了出去。
然而那两万人已经杀红了眼，他们不知道云子宸的军队已经撤退了，他们还以为他们的牺牲，能够给云子宸的军队创造胜利的条件，所以尽管现在主帅已经不省人事了，他们还是一往无前，尽管是被朱棣的军队包围了，他们还是不要命的冲杀。
“将军，我们……”
神机营的人看着张玉，他实在是下不去手啊，现在不是两军对垒，而是单方面的屠杀，都是大明的子民。
“你们给我听好了！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不会为难你们！放你们回家！”张玉骑马上前，大声的对着那一望无际的人吼道。
“灭燕贼！杀朱棣！”
那些士兵丝毫不为所动，疯狂的朝着张玉杀了过来。
张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纠结，这是一群真正的军人，比之前遇见的敌人都要坚强，到了这种地步，还要顽强的抗争。
但是他是朱棣的大将军，他的职责是给朱棣扫清障碍，他可以可怜这些军人，但是不可能怜悯。
“给我放！”
张玉的脸上露出一丝纠结之后，只好对身后的神机营下令。
砰砰砰！
一声声的枪响，带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让空气中的血腥，在增加了一丝。
看着一个个生命在自己眼前倒下，张玉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等到了第二天凌晨，所有的凤阳留守军，全部阵亡，只有一些痛苦呻吟的伤兵，为黎明增添了一丝悲凉。
张玉命令所有人去寻找徐辉祖的尸体，至于看到的伤兵，能救就救了，毕竟现在大事已经成了，这些人以后很有可能成为朱棣的军队。
然而让张玉想不到的是，那些伤兵也很有骨气，看到是朱棣的军队去救治他们，他们宁愿选择咬舌自尽，也不落到朱棣的手里。
看的那些军医一个个泪流满面，这才是真正的军人！
最后他们找到了徐辉祖的尸体，本来以为死了，但是最后发现徐辉祖还有心跳，便带回了朱棣的军营。
当朱棣知道徐辉祖整整十万军队，就只剩下徐辉祖一个人的时候，刚毅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悲凉，而不是胜利的喜悦。
不过好在这种情况就快要结束了，大明朝不用再死人了。
“好好救治，将所有的军人安葬了！六月再向南京进发！”
虽然那些是敌人，但是朱棣给了他们应得的荣誉，因为他们配的起军人二字！
云子宸的军队最终回到了南京，他们没有得到欢迎，因为他们是败军之将。
最后他将兵权交换给了朱允炆，这是他两年内，第一次见朱允炆，刚见面的时候，他很想哭，但是发现朱允炆的脸上是冷漠，这十几年的知遇，完全看不见了。
他知道朱允炆现在是皇帝，需要的是胜利，而不是一丝怜悯。
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带着这两万人去战死，但是他要考虑的南京的安危，如果他一往无前的话，这两万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用，最后的结果是南京空虚，朱棣一来，南京就得破。
所以他必须要把这两万人带回来守卫南京，至于别人理不理解，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此战之后，他选择以身殉国，让所有的流言蜚语随着他的死飘散吧。
当后来徐辉祖的十万大军全部战死之后，整个南京城都陷入了混乱之中，因为南京周边，再也没有能够挡住朱棣大军的力量了，南京已经危在旦夕了！Q
第五零一章 南京上空的血腥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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