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并没有接腔,而是目光闪烁,直直望向北面的草原,也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王道怜不由问道:“将军,您在想什么呢?”
“哎~~卫风仰天叹了口气:“这胡族就像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早先草原的霸主是匈奴,但自战国以来,经秦赵两国,乃至两汉历七百余年的战争,如今的匈奴除了些零散小族与刘勃勃,基本上大势已去。
可是匈奴失了草原霸主的地位,又被拓跋氏趁虚而入,眼下拓跋氏即将覆灭,草原霸主已换为了柔然,我敢肯定,就算灭了柔然,必然还会有新的种族,北方边民始终朝不保夕,这何时是个头啊!”
陈少女忍不住抱怨道:“天下间哪来那么多胡族?他们在草原上过的不是好好的吗?干嘛老是要南下?”
卫风摆了摆手:“草原有千万里之广,其中究竟有多少部族恐怕谁都不清楚,各部族之间竞争激烈,大部族奴役、掠夺小部族,小部族又时刻不忘壮大自己,以取代大部族的地位,这里没有任何秩序,只有"chiluo"裸的掠夺与杀戮,但是别看他们平日里内斗不休,只要一遇天灾,便会联合起来南下侵扰。
气候温润之时,草原水草丰美,胡族轻易不会南下,可是当气候变得干燥严寒,牛羊等牲畜会大量死亡,迫于生计,胡族将不得不南下掠食,如此便给我中原百姓带来了无边浩劫。”
卫风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崔浩肃然起敬,拱了拱手:“将军此言甚是精僻。将来天下一统之后,可以连旧秦、燕、赵、魏长城,抵挡胡骑入侵。”
卫风摇摇头道:“长城这玩意儿,好看不实用,一味的防守总有被突破的一天,关键还是要自身强大,一方面以武力打击,另一方面。以利诱之,使其下马、定居,并逐渐归化!”
卫风虽然对清朝没什么好感,但鞑子对付蒙古人的那套他还是挺钦佩的,于是补充道:“我与柔然之间,迟早有一战,战后。我不会彻底消灭柔然,因为柔然去了,必然会有别的部族跳出,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壮大之后再度为患,这根本防不胜防,无论如何。明面上的对手总是好对付些!
我会挟大胜之威,邀柔然可汗及宗族入朝为官,终生不得离京城半步,另把柔然及各附属部族分割,划定放牧范围。严厉禁止越界,一旦越界。立刻发兵剿灭,由朝庭派驻将军管理,军权归将军所有。
同时鼓励胡族筑城定居,大力发展中原与草原诸部的商贸往来,尽量保障草原牧民的最基本生活要求,使其不因走投无路而南下劫掠,同时还有一点,必须在草原上推广佛教,凡信佛者,享受崇高地位,大成者,赐号法王,法王及其所属僧侣不纳税,不服役,由牧民供养,养成一个腐朽,四体不勤的特权阶层,使草原人都能看到信佛的好处,以逐渐取代那原始野蛮的萨满教。”
“哦~~”王道怜恍然大悟道:“将军您这可是绝户计啊,胜过千军万马,佛教温和,劝人向善,不事生产,除了念经打座就不务正业,久而久之,能洗去塞外胡族的凶戾,而且信佛需要出家,不能生育,信佛的人越多,草原上的人口就越少,最终会萎缩至再不能对中原构成任何威胁!”
不仅是徐道覆,就连崔浩都是无比钦佩,这样的毒计,已经不是人能想出来的了,至少他的思维还局限在修筑长城方面。
崔浩立刻赞道:“将军果然妙计,有此良策,百年之内,胡族将再不为患!”
徐道覆也跟着道:“慧远禅师德高望重,佛法精湛,目前潜修于庐山东林寺,如果能把他老人家请去塞外弘法,渡化胡族凶戾,这可是莫大功德啊!”
“现在说这些还早,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把拓跋氏击破再说罢!”卫风稍一谦让,就侧身把小清娅从茱丽娅怀里接来,轻轻刮了下鼻子,笑道:“你这小丫头,从小随着你老子作战,等你长大一些,我亲自授你武技,将来做个女将军,如何?”
“嗯!清娅要做女将军!”一岁半的的女孩子含含糊糊的应下,又重重一点头!
....
十二万大军人数众多,携带有大量车驾,甚至还赶了几万头羊,因此行进并不快,大约日行七八十里的速度,至十月十五,距平城还剩下五十里的距离了。
“禀将军!”一名亲卫绝尘而来,匆匆一施礼:“蒋将军所部正在急速奔来,后面有魏人八万骑紧追不舍,约一刻左右可至!”
“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卫风大叫一声好:“传令,全军列队迎战!”
一时之间,号角连响,十二万军迅速展了开来,车阵推到最前,构筑起一个半弧形阵,再往后是弩炮车与弓弩手掺杂,两翼各分布有四万骑兵,把粮草辎重护的严严实实!
刚把阵势布好,前方已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连大地都在剧烈震颤,三万骑兵奔逃,八万骑追击,这份声势何其浩大?
蒋宣一见己方大军,立时一阵狂喜涌上了心头,连忙传令给各队分向两侧驰去,还在一到两里开外,御驾亲征的拓跋嗣则是一瞬间心凉了半截,他能看出,这不是晋人刻意埋伏,而是倒了八辈子穷霉,刚好遇上了晋军主力!
在卫风来之前没多久,贺兰部两万丁壮赶到了平城,拓跋嗣经过半个月的整编,手里有了七万军,立刻亲率六万出城与贺兰部汇合,然后杀向了蒋宣的三万骑。
对于蒋宣的三万骑,城里的每个人都是恨的咬牙切齿,不能出城放牧,只能坐看牛羊一天天的消瘦,拓跋嗣也曾试着派军与之交战,但派出的人多了,哪怕数量相当,晋军也调头就走,晋军是双马,在追击上魏人不占优势,如果派人的少了,拓跋嗣都不放心让他们出城,现在没人敢轻视晋军骑兵的战斗力。
偏偏平城附近一马平川,没法依据地形设伏,蒋宣部就像块狗皮膏药般,赖着平城不走,这一次拓跋嗣是打算集中贺兰部,一举歼灭蒋宣部!
蒋宣通常驻扎在城东,三万骑展开,魏人的斥候根本没法通过,摸不清晋军主力的动向,而蒋宣时刻掌握着卫风行踪,于是故伎重施,调头就跑,由主力来歼灭拓跋嗣!
拓跋嗣的脸面难看之极,拓跋屈也大叫一声:“真他娘的倒霉,晋军主力竟会赶的如此之巧,哎~~要是贺兰部早一天到来,又何至于如此被动!”
这话一出,贺护不高兴了,冷冷道:“一千多里的距离,我贺兰部餐风露宿,一心救主,已经是尽力了,你看,将士们粒米未尽,就随着陛下出战,你还待如何?”
拓跋屈只是发个牢骚,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属于无理取闹,于是带着丝歉意笑了笑,便向拓跋嗣道:“陛下,晋军远来困乏,咱们不如一鼓作气冲过去,说不定能一举破去!”
拓跋嗣挣扎之色一闪,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妥,晋军固然是驰行数百里前来,但我军也疾奔了五十里,已是强弩之末,何况晋军阵势严整,兵力多于我方,冲过去多半讨不了好。”
贺护跟着道:“但此时万万退不得,一退必乱,晋军缀尾掩杀,平城必然不保啊!”
拓跋嗣已处于了全面下风,卫风军中虽然有数万燕军降卒,但他取下蓟已经有了好几个月,该磨合的也差不多了,而魏军加上贺兰部九万大军,根本没有充分的时间磨合,半个月只能勉强行军列阵,碰上强敌多半会完蛋。
“哎~~”拓跋嗣暗暗叹了口气,拓跋珪在世时,没有人敢给他提意见,他自己也沉溺于寒食散所带来的快乐,坐看二十万大军被歼,其他什么都没做,如果早一步发平城牧民与权贵家仆入伍,并且征召河东兵力救援,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艰苦境地。
拓跋屈也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还是想办法回城罢,坚守至河东驻军来援,或可里外夹击,破去晋军。”
“河东?”拓跋嗣喃喃自语,河东的兵力约有十万,主要分布在蒲坂、太行山邻近河北一侧与雁门,虽然下发了诏令调河东军入平城,可是最快也得两个月以后,平城一座孤城,能坚守两个月吗?
拓跋嗣有些颓丧的唤道:“传令,全军原地待命!”
“呜呜呜~~”阵中号角连鸣,魏军陆续勒住马头,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张宁忍不住道:“将军,看来魏人的确是气数已尽了,这一支军队显然是七拼八凑而来,将军大军压上,必可一举破之!”
卫风点了点头,又问道:“蒋宣,你说对面八万大军中,有贺兰部的两万军,可属实?”
蒋宣拱手道:“千真万确!”
崔浩似是猜出了卫风的目地,补充道:“将军,贺兰氏的族酋名为贺护,以近乎于流放般替拓跋氏戊守安阳,这两万骑,很可能是贺兰氏的最后兵力了。”
卫风向前一指:“那么,待魏人安定下来,本将去会会贺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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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四章 迎面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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