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义愠怒道:“你笑什么?”
“二大王,臣既然将各种技术交给朝廷,难道学问还会敝帚自珍吗?不过现在不行,就是建造了书院,也没有人教,经义有人教,但那是太学的事,与微臣无关。若是教算术与物格,将微臣分成几半都不行。这必须三年过后,我那二十一个学子成长起来,甚至后面我还准备再留下一些学子,有了师资力量,书院才能建造。”
赵匡义呵呵一乐。
也是事实,若真是那些奇技淫巧倒也罢了,但这个学问,让最古板的儒者过来看,也不敢说它是奇技淫巧。这个学问放在一个人肚子里,换谁是统治者,都不会太放心。
宋九又说道:“二大王,不如带微臣向皇帝提一个请求,让各州县官吏组织人手,将各种各样的矿石,只要能甄别它有一定产量的,各取一个样本,搜集起来,送到京城。说不定微臣就能将它们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且仅是一个样本,不会太重,也不算是扰民。”
宋九找材料找得苦逼了。
当然,不是材料来了,他就能认出,以前上学做试验的材料与矿石不同,皆是提炼过的,就是那些试验,宋九也未必能一一记得起来了。但有的能认出,有的可以通过试验判断它的属性。
现在也是不行,这必须有多人研究,也要等,这个问题不大,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早迟秦娃子他们能渐渐真正帮到自己。但手中必须有全面的材料。
赵匡义点点头,要求不过份。
然后他回去了,随后房屋再度让朝廷重视,有士兵日夜看守,大姐又进不来了。
工程速度并不慢,真正的民夫不多,只有两千余人,余下的是厢兵,这几年朝廷也不能算是五谷丰登,陆续发生了一些灾害,朝廷开始用编制厢兵的办法安置灾民。但厢兵数量可能没有禁兵多,调来六千多厢兵,还有相关的工匠,近万人在工地上劳动。
桥改变了,码头实际也改变了。
原来码头就是河堤,有很远的坡度,吊臂不可能那么长,于是必须要它转动,这个损坏率是最高的。现在不需要了,直接用石头垒成九十度角,于尖端处又留下一个斜坡,一直沿伸到水面下,这个斜坡是防止有的货物不能吊,还得用人工硬搬上来设置的。中间设桥墩桥面船桩,与尖端处相齐,也是做一个标识,不让来往船只误撞上。另外人在桥面上还能起一定拉提作用。吊臂继续存在,不过换成固定式,还用铁塔代替了木头,多处又用上了轴承,大部分铁链换成了钢索。
但宋九并没有提高多少起重重量,标准还是六十石到八十石,最大承重量是一百石。这是对钢铁质量与滑轮质量没有多大信心,因为是固定的,不是三个滑轮组成的滑轮组,而是五个滑轮组成的更复杂滑轮组。它会更快更省力。
也许还要改进,但在这个时代里,几乎将滑轮组运用到了极致。
但吊塔也要防锈漆。
还有一条水泥路,又在护龙河上建造了一座石桥。不是钢筋混凝土,它没有那么大的跨度,没那必要,并且一旦敌人入侵,这些桥毁都不易毁,护龙河便失去作用。只能是石桥,对此大家心照不宣,皆不会说。
实际未来还会有三座桥,这座桥主要是给朝廷运输货物的。
至于宋九的产业,却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衙内们来问,宋九答道:“学子学业拖得太久,不能再拖,等他们毕业后,我们再动手吧。”
“那个钱……”潘惟固道。
“钱肯定不够,有二大王三大王的钱也不够,你们过来看,”宋九将图画打开,说道:“码头与桥之间是游乐场,桥东面是正店,都是吃的喝的地方,不过京城晚上三更时会宵禁,客人晚了怎么办?必须要有客栈。而且这五样事物是连在一起的,一旦动工,没有后面的景观,它本身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会吸引许多游客过来,这才能盈利。然而三样事物造好了,得需要多少钱帛。不过还是那句话,等学子毕业后再说。并且朝廷正在大肆建桥与码头,花了不少钱,有的士大夫不开心。这时候我们就顺势建造正店与游乐场,他们又要说什么?”
这些衙内们的消息比宋九灵通,听后默然。
“不过你们来了,正好替我办一件事,再请七个琉璃工匠过来。”
“琉璃研究好了?”韩庆雄问,这也是他们关心的,没有了琉璃,就没有正店与旅店那种华丽的建筑模样,档次就上不上去。
“还没有,但有的技术开始突破,关健就是成本太高,现在研究的是如何将成本降下来。”
现在谁说沙子就能烧出玻璃,宋九准得与他急。
也不指望玻璃下降到他前世那种价格,但至少不能让一个上等琉璃碗成本达到好几贯,那么正店的装璜得花多少钱?必须还要下降,下降大规模生产时,一块玻璃窗的成本只能在几十文钱,一两百文钱,就是这个成本也了不得了,但能让宋九心理上承受得起。
玉苹过来给他们倒茶,潘家兄弟对视一眼,看着这个温柔的小女子,眼中都闪过一丝忧郁,还有那份想将宋九拖出去暴打一顿的愤懑。石保正说道:“九郎,你的学子毕业了,要替我家留上两个。”
宋九揉脑袋,说:“石大郎,不仅是你,好多人来说过了,这个价越抬越高,将我也害苦了。不但你们,正店一旦动工,我们也要留几个精通算术的学子管理账薄出纳,学舍里还有二十一个学子,到时候我得给他们多少薪酬?”
符昭寿将石保正一扒拉,道:“大郎,你家那么有钱,来凑什么热闹,明年给你家吧。”
“我不作主,你们要请,朝廷请过后,剩下的你们与他们商议去,我们不能在这里将他们瓜分了,没那权利。”宋九道。不是不能瓜分,是分不起来,朝廷会用一批人手,还能剩下多少人,若是卖人情,卖了这个,得罪了那个。到时候他们抢人打得头破血流,但不能与自己有关系。其实随着毕业期到来,越来越多的商人来到河中,若不是宋九压制,都能让学子们人心慌慌。甚至替朝廷出了一个难题,到时候该给这些学子多少薪酬?这还不是急的,急得这边还没有毕业,那边就有许多人求宋九,或者送礼物给大姐与玉苹,让她们求情,第二学期收自家的子弟或者仆从。最后逼得宋九不得不将大门关上,不让外人参观。
这些衙内出面,动作快,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宋九要七名烧琉璃的工匠,仅三天功夫就弄来了十二名。家肯定住不下了,只好在河洲上盖房屋。
实际这个房屋早晚要拆掉的,有的会搬到河南作坊,有的会搬到书院。
六月眼看要到来,一船不大不小的船慢慢驶入京城。、
几个蛮人青年看着河洲,其中一人咧着大嘴直乐,道:“他就是巡察使造的。”
一听,几人一起站在船头看。
进了东水门,靠好船,打听到宋九家的地址,带着许多礼物上岸,来到宋家。宋九正在教书,看到他们,急忙停下,迎出来道:“彭兄弟,张兄弟,田兄弟,你们来啦。”
“我们刚到。”
心意是好的,第一个拜访宋九,宋九却急切道:“不对,你们必须进皇城,这才合手续。”
也不顾得招待了,让他们将礼物放下,带他们到皇城,到了皇城,他们不是秦再雄,见不到赵匡胤,但必须到中书交纳手续,宋九将情况禀报,过来一个官吏,将几个蛮人带到中书。宋九站在皇城门口等,过了好一会儿,几个蛮人才出来,但也带出许多东西,彭儒爱指着这些箱子与布包道:“巡察使,这是陛下赐给我们辰州子民的。”
“见到皇上了?”宋九惊讶地问。
“我们刚进去不久,皇上就召见了我们。”
宋九想了想,难道赵匡胤真的对自己那些策略心动了,不然不会这么重视。肯定想不明白,说道:“你们随我来。”
将他们带到开封府。
秦再雄搬了一船货物上船,不是给宋九的,主要是贡品,以及一些当地特产,然后放在京城卖。这是宋九出的主意,在京城里听,南方,特别是蛮人生活地区,那才叫惨,不但是不毛之地,什么样的血腥神话传说都有。这造成一个结果,隔阂,再者汉人对他们害怕,又轻视。产生这样的心理,两个种族如何能融合得好?
赵匡义听后,这个要求更不难,朝廷也希望南方稳定平安,立即同意,派衙役安顿几个蛮人,不是在宋家,是安排到驿馆。但宋九不能不过问,秦再雄这几个小弟什么也不懂,结拜大哥派来的人,宋九只好带着他们布置。就设在相国寺,于一条长廊做为商品展台,也就是一次简单的商品销售。但到了宋九手中,却无限地放大。请了几个画匠,对着秦再雄运过来的商品绘画,然后张贴,同时在画后标注,五月二十八于相国寺展出辰州特产,但此次会有二十件奇珍异宝出现,为了捧场,每件异宝售价只作二十到五十贯钱。
二十到五十贯钱不是小数字,可放在奇珍异宝上,那就不算什么了。在潘楼那些奢侈的店铺里,往往一块美丽的和阗玉就能卖上几百贯钱!这勾起了百姓的兴趣。
时间不长,画就有二十五那天张贴出来的。三天时间眨眼就过去。
二十八到了,其他货物也是宋九抽空派人布置的,好东西也要包装,记得前世跑到吉林市看人参市场,是人参,但往地上铺一块布就开始叫卖了,那能卖好价钱?
其实秦再雄带来的一些货物当中,也有一批不错的少数民族特产,例如一些香料,徭家锻刀,兰靓印花布,并不逊色京城的工艺品,况且它们是从辰州蛮运来的,这个噱头就能吸引客人了。
第一天宋九亲自抽空过来主持。
好在他是秦再雄兄弟,几个蛮人对他尊重,听他的号令。先将各种工艺品细致地摆上来,有的还放在锦盒里,有的铺在锦绫上,至少在卖相上不亚于那些大店铺的商品。又请来几个艺人表演,燃放鞭炮。相国寺附近的游客一起吸引过来,但长台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样物事用布蒙着。直到鞭炮放完,宋九才让仆役打开布,一时间所有眼睛都瞪起来,仿佛连魂儿也被那二十个物事吸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