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小汽车在几大卡车士兵的护卫下，从奉天城一路南下，直抵营口码头。
“到营口还有多远？”秦宇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还要半个小时。”王玉海坐在前面的副驾上。
“下个月，自由格斗大赛就要举行了吧？”秦宇问道，这几年奉天国术发展迅猛，各县，市国术馆如雨后春笋。
坐在旁边的是跟随了秦宇数年的宫保田，也是秦宇身边的第一保镖。尚祥云功夫不在宫保田之下，不过奉天国术总会那边需要有高手坐镇。虽然陆续有刘百川，王子平等国术高手加入总会，不过眼下像尚祥云这种级数的高手仍然十分稀少。
“嗯，已经确定好了，这次前来奉天的包括美国，沙俄，以及英法的拳击手，还有日本的武者，可谓是盛况空前，不过连这些外国的拳手也都来了，大赛必然会造成一定的死伤。”宫保田点头道，早些年前，秦宇第一次提出举办格斗大赛的时候，尚祥云便不怎么同意，宫保田同样如此。不过这两年在秦宇的推动下，奉天的崛起确实推动了国术的蓬勃发展。格斗大赛第一名将获得十万元的巨额奖金，大赛奖金制度比原计划提高了数倍，奖励名额从原计划的十名增加到三十名，单是这次要发出去的奖金便高达近一百万元，加上举办场地治安维护等其他费用，酬办这样一场比赛的花销估计快有两百万元了。不过这样一场大型赛事，经过了几年筹备，声名早就传出去了，入内参观的门票。以前大量赶来的拳击手，观众的居住，消费拉动的消费将远不止这个数目。当然，作为赛事的主办方，可能没办法营利这么多，只是头两年的亏损。就算亏个四五十万，秦宇也亏得起，举办个几年，将赛事的名头打响后，收回成本也不是件多困难的事。
“格斗场的裁判应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少量的死伤是可以接受的。民国被欺压已久，需要在某些方面提振一下士气。”秦宇道。
宫保田点头，做为一个国术宗师，有哪个不想挫败其他高手。尤其是来自海外的敌人。这些国术师可并不是善男信女，手底下大多都是见过血的。
湿润的风从蔚蓝的海面吹来，久居内陆的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风中的和润，吹在人身上十分舒服。
呜货轮离开码头时，发出低沉而悠扬的声响，传得老远。
车队在营口士兵的保卫下驶进。
“师座，一路辛苦了。”负责营口造船厂的主办是从江南造船所挖过来的高级技师，具有十余年的丰富造船经验。曾经去英国的船厂深造学习，属于十分具有实力的海归。
“我不算辛苦。你们一年四季在这船坞里干活，忍受这么重的湿气，才叫辛苦。”秦宇摇头，“营口船厂从无到有，你们功劳不小。”
“这还多亏了师座从英国那边搞来的先进设备，以及不少洋人技师。现在又增加了一些沙俄技师进来，有人有设备，还有资金投入，再造不出船来，卑职也没脸拿这么高的薪俸。并在船厂呆下去。”李明章如实地道，江南造船所以前是官办企业，造船的技术不高不低，不过认真经营还是能产生相当营利的。只是有技术的占不到高位，没技术有关系的却能占着高管的位置，高着高薪俸不做事。挤占原本应该属于技师的那一份。李明章做为一个海归，又是一个技师，能在造船所里占据一席之地，身后也是有一定背景的，只是对于心有抱负的他来说，在江南造船所办事总有些束手束脚，因此受到奉天这边的邀请，看到奉天进口过来的机械之后，李明章立马从江南造船所里面跳槽出来，还带来了一大批在江南造船所不得志的工人和技师，正是这些熟练工，才使得营口船厂能这么快投入正常运转。
李明章带着秦宇边说边走，来到船厂新造的两条船只旁。
“船已经造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三天后便能下水，要是师座迟两天来，还能看着这两船货轮下水呢。”李明章笑道。
“现在船厂的产能怎么样？能生产什么样的轮船？”
“这两条排水量是4460吨的，长139。3米，宽15。3米，吃水3。5米。用的是5个煤碳锅炉，3轴推进，一起能提供4900马力的动力。3个布劳恩卡迪斯式齿轮减速涡轮机，最大航速25节。开14节的速度，续航力5500海里，算起来是种比较经济的货轮。”李明章看着两艘静立着的船体，想起以前在江南造船所做事的时候，不由有些感慨，“在江南造船所造一艘这样的货轮，成本至少要高17万。高出二十几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那些洋人技师也是有真本事的，不过沙俄那边的还好说，从英国那边来的薪俸太高了一点，若是把自己人都培养出来，成本还可以再降低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奉天工大现在已经开建，到时候里面会有船舶设计的，等能培养自己的人才，这方面就好解决了，不过这些事近几年没办法一步到位。”秦宇想了一下，看来黑杰克集团那边又要多一项投资了，不过造船这种重工业投入也很大，再说还得有足够的人才，一时半会也搞不起来。从恰萨耶夫那里搞过来的大小几十艘货轮，拥有一年二十多万吨的运力，除了几艘适合搞远洋运输之外，剩下几艘小的并没有太大的价值。民国未来不管是进口。或者是出口大宗货物，都必须要组建自己的远洋船队。
“这次我得到了一些驱逐舰，以及轻型巡洋舰的设计图纸，包括鱼雷艇等一些中小型舰只。你看船厂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造军舰？”秦宇来船厂除了想看看船厂的进度，另外从恰萨耶夫那里搞来的军舰图纸也是这次巡视的重点。
“造军舰？”李明章吃了一惊，他不知道秦宇从哪里搞过来的图纸。不过现在整个民国都只有建造几百吨轻型炮艇的技术。秦宇竟然想搞军舰，就是一艘新式的驱逐舰，也是开民国历史之先河，想到这里，李明章不由有些激动，“这个卑职需要看过图纸，将里面的关节研究透才能知晓，师座最好再找些有能力和经验的海军将官来，造舰可不是光有船匠就行。上面的舰炮，机炮布置都是门学问。”
“海军方面的人才，我已经去招纳了，另外我从沙俄也请来了几个造军舰的工程师，到时候你可以跟他们探讨一下，这件事不急，配套的武器还没搞起来，我是先跟你打个招呼。未来民国也是要建海军的，造军舰也是迟早的事。”秦宇点头。舰炮，机炮，以及重油燃烧锅炉这些技术都未解决，现在上马军舰还为时过早，不过到手了这么多舰只设计图纸，不让船厂的人消化掉。那些图纸也就跟废纸没什么区别。
“图纸是俄文的，我已经安排人翻译出来副本，下个月后会送到船厂来，现在船厂的造船能力怎么样？”
“营口这边的船坞是按万吨级轮船设计的，有建万造吨轮船的基础。不过还缺乏相应的经验，现在能造的最大船是排水量七千多吨的，年造船能力为23000吨的样子，想要拥有更大的规模，还需要扩大生产规模，增加工人数量，今年美国和英国那边下过来的订单加起来有二十几条货轮，这两年的生产订单都排满了。除了生产船只外，也负责承接外国船只的一些修补业务。”
若是平时，营口船厂绝对接不到如此多的生产订单，欧战真是帮了大忙，船厂的崛起，为日后消化钢铁厂的产能也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另外便是军工，汽车，以及机械加工业。当然，还有秦宇梦寐以求的铁路修建。只要把这些产业都搭建起来，奉天的钢铁冶炼将更上一个台阶，迅速突破三十，四十，五十万吨，甚至更高也不是没有希望。当然，造船是消耗钢铁的大户，不说向外的订单，就是奉天内河运输，也需要不少船只。
“师座，从本溪那边将造船用的东西运过来可是个不小的工程，单是马路是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想要解决造船的难题，还得有铁路才行呢，另外从货物的吞吐量来说，这一条马路也解决不了问题。”
秦宇点头，随着奉天经济发展加速，对于道路的需要已经不是简单的马路能满足得了的，交通现状将成为奉天发展的新瓶颈。看来铁路修建得尽快做出预案才是。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奉天现在也必须开始建立自己的石油储备了，到目前为止，旗下产业，官方，以及民资企业陆陆续续采买过来的卡车，小汽车加起来已经快突破千辆，对于汽油的消耗正在快速增长。而船舶业，用煤做动力一时间还无法改变，但烧油将成为后面军舰的主流，一艘军舰对于石油的消耗只能用海量来形容，后世日本的大和级战列舰，要是打仗，一天能消耗掉一万吨的石油，奉天没这么大的船只，但加起来的消耗也绝不在少数。看来得加速在奉天的能源布局才是，后世的中石油，中石化可是一个十分明显的例子。奉天的加油站点不需要被一两个集团垄断，适当以一个为主，再引入一部分民资力量便可。
公路，铁路，炼油，能源布局。还有未来的军工，化工，高精密工业母机的仿制，秦宇按了按额头，手里的钱一开始多起来，后面要做的事也就越多呢。最纠结的是民国几个大油田要么在沿海一带。要么在新疆那边。沿海的暂时不敢开采，至于大庆油田，一旦曝光开去，更是会直接引发中日大战，民国现在还没有能力在东北和日本打一场倾尽国力的战争。
“迄今为止，奉天已建成民国规模最大之钢铁厂，数年新建初小，中小，高小。中学，师范，累计超过500所。新增水泥马路1400余公里。新修火力，水力发电站17座。吸纳，安置关内移民累计上百万。奉天实业制造了民国第一块手表，第一辆自行车，第一台3号万能铣床，今年将效仿德国慕尼黑大学。新建国内最大的理工科大学，奉天工大。累计投资四百万大洋以上。自清末以来，奉天累计欠下各种累外债务上千万元，省库空虚，入不敷出，现在省政府各种外债业已还清，财政收入翻番。上述功绩是张大帅与我秦宇一起促成。我秦宇也占了一半功劳。可你段芝贵除了阿臾奉承，巴结权贵的本事让人叹为观止外，未见你在实业，教育，建设上有一丁点贡献。我秦宇不说一心为公。清政廉名七天至少有五天，每天不低于八个小时处理公务，跟你段芝贵通宵达旦打麻将，公务也在麻将桌上处理是比不了的。公道自在人心，不是我秦宇反对你督理奉天，是你这种德行，能力不足以统御一省，我看湖北在你的任期内，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不如自动引咎辞职，奏请中央另请贤能才是。”
“这个秦宇，嘴巴也刁钻得很，倒是把段芝贵气得不轻。”袁世凯听杨士琦口述这场秦宇与段芝贵的嘴巴仗，不由有些好笑。奉天那边回的电报基本上是白话，正符合秦宇少年纨绔的特点，应该是秦宇口述的。
“这件事你怎么看？”
“段督为北洋宿将，四处奔波，督鄂也才一年时间，没有太大的功劳也有苦劳，秦宇一后进之辈，虽然能力非凡，但如此不留颜面的底毁一个前辈，有些过了。”杨士琦想了一下道。
“段芝贵在这方面也确实有些有些过了。”以前在清朝为官的时候，袁世凯也收了段芝贵送来的一些名妓，清末官场有些风气使然外，袁世凯本身也有些好色。现在当上大总统后，袁世凯就比较在意自己的名声了，为了不造成不好的影响，袁世凯连自己的子女也没将其安排到重要岗位上。对于段芝贵的这种行劲也没有了以前那般认同。贿赂袁克定，传开了，等于也是污了他的名声。
“秦宇这公然拒绝段芝贵督奉，对于中央也确实是件麻烦，这件事你怎么看？日本人现在在山东还闹得不可开交，二十一条就让人够不省心了，现在又出这档子事。”
想到这点，袁世凯就有些头疼。
“秦宇为人桀骜不驯，不过在二十一条问题上，仍然旗帜鲜明的站出来反对，根据他往日的作为，与日本人的关系，这点不用担心。只是现在段芝贵没办法去奉天了，张锡銮也来了北京，两个人是不怎么好安排，安排别人去奉天，也不知道秦宇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要是还因为秦宇的反对不能落实，中央的威严可就荡然无存了。”杨士琦担心地道。
“是呢，不过这些都不是大事，先把日本人这一关过了再说，二十一条，特别是第5号条款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应付了这关，再来处理秦宇的问题。日本真要是一心想灭了中国，也只有一战了，秦宇在奉天的威望也不是段芝贵能比的，把他换了，对奉天那边的形势也不好，临阵异将是兵家大忌。”
“关键时刻秦宇对于稳定东北局势的作用确实不容忽视。那奉天督理的事大总统打算如何安排？”杨士琦说。
“反正现在秦宇是军政大权一把抓，就让他先代理这个督理的位置，他不是在电报上说最迟明年春会来北京吗，当面见上一见就是了。”袁世凯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也觉着有些别扭，秦宇生病这件事，他是不怎么相信的。中央要秦宇来北京，秦宇不得不来。不过人家硬是说生病了，等明年春再来，中央也没办法，若是强令他这个时候来，也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好在秦宇在奉天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先给他点甜头，等来了再做计较。
“另外再给秦宇和段芝贵两人发电，让他们保持克制，再这样吵下去，成何体统。”
“是，大总统。”
“兴建数百所学校，上千公里马路，解决上百万饥民的安置问题，本溪钢铁，现在竟然要建奉天工大，这个秦宇的本事还真是不一般呢。要是现在管财政能有秦宇这小子的本事，我也不用这么心烦了。”决定好如何处理后，袁世凯的注意力又回到秦宇在奉天取得的成就上。单是一座钢铁厂的收益就高达数千万元，相当于几个省的财政收入，这样的暴利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当然，这只是外人的看法，在外人看来，秦宇手握奉天军政大权，是用不着交税的。所产出的全部都是利润。按这个算法，就是洋人的钢铁厂也没这么赚钱。单是在铁矿石的投入上便要占到一笔绝大的成本，钢铁价格飙升，铁矿石的价格自然不可能原封不动。另外购买铁矿石，出口钢铁时，还有一些税收，敢会拉低盈利。实际上本溪钢铁上缴税收的比例很高。
不过不管怎么看，奉天此时在外界看来是富得流油了。就是袁世凯看着也怦然心动，几千万元，还有奉天的财政收入，这笔钱给中央也算是一笔十分巨大的款子。（未完待续）
204章 视察船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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