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破多田中队的逆袭之后,二营、四营迅速向北推进,但是在公路一线遭到了日军的强力阻击。尽管这道防线已经残破不堪,但是日军借着汽车残骸的掩护打得十分坚决。早期侵华日军的枪法很好,打起仗来又悍不畏死,很令人头痛。
战士们的班组进攻战术还不熟练,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段双虎见伤亡人数急剧上升,忙命令道:“部队暂缓攻击,快把重机枪抬上来!”
重机枪很快被架到了第一线,并向日军阵地猛烈扫射。此时日军的轻重机枪已经损失殆近,无力与之抗衡,被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尽管伤亡很大,防线也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但是只要保安团方面一出动步兵,日军又会钻出来拼死搏杀。他们不敢轻易放弃阵地,因为公路一线一旦被保安团占领,日军就会被分割成两块。
参谋濑户中居被保安团的攻势吓了一跳。他对福山龙介说:“福山君,看来敌人比我们想像中要强大得多!我建议马上把北马村外围的部队都撤回来,不然他们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福山龙介断然拒绝,说:“主动撤退会让敌人觉得我们软弱可欺!让勇士们再坚持一下,我们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陆航很快就会对我们进行战术指导。”
濑户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说:“福山君,请您再考虑一下。事态已经万分危急,照这样下去,前线的勇士恐怕等不到援兵了!”
福山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濑户,样子说不出的狰狞可怕。他嘶吼道:“没有援兵又怎么样?我们还有武士道精神!”
濑户愣了愣,低声说:“福山君,就算武士道精神能助我们取得胜利,可是伤亡太大的话,你我都得上军事法庭!”
福山龙介闻言一震。他一脸颓然地说:“好吧!让勇士们撤下来,跟汽车中队一起坚守阵地。”
接到撤退的命令后,日军在北马村外围设防的军队迅速开始后撤。不过,这个时候想撤也没那么容易。在北部高地与北马村之间,一营以两个排留守高地待命,一个排掩护,另外两个排迅速向高地下的日伪军迂回包抄。
日军的主力已经调至高地的东北两面,留在北马村和北部高地之间的军队主要以伪军为主,日军只有一个小队。当然,一个小队的日军只要用好了,战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是失去控制的伪军纷纷溃逃,竟把日军的防御也冲得七零八落。怒火中烧的日军军官连杀了好几名伪军也无法控制局面,最后不得不一起逃跑。
瞅准机会的一二九师骑兵营趁势发起了攻击。战士们憋了大半天的怒火终于得以释放。他们一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劳,举着马刀不停地挥舞砍杀。伪军早就吓破了胆,只知道拼命逃跑,把后背留给了骑兵营,任其收割。日军虽然有心抵抗,但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反身迎敌只会死得更快。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西南高地侧面的公路上。吴全福带着团部直属骑兵沿着公路奋通冲杀,替他们掩护的是三营的步兵。
几支部队趁胜追击,一直冲到了日军汽车中队的防守阵地,对敌阵地形成了三面夹击。那些汽车残骸虽然是不错的掩护,但只能挡住一面,后背和侧翼完全暴露在保安团战士的枪口之下。这种情况下,日军终于无力回天了,只能向东溃逃。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战士们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也不论是保安团、冀游还是八路军都加入了追击的行列。滚滚洪流携着对侵略者的憎恨将日军残部冲击得溃不成军。
日军在北马村以东还设有阵地,这里是福山龙介的指挥部,还有一些大队直属单位。战士们驱赶着败兵奋勇前进,试图一举拿下这个阵地。但他们没有想到,福山龙介竟然不顾阵地前还有大量日军就开始用重机枪扫射,冲在最前面的战士们顿时被扫倒了一大片。
四营的一排长陈思德见一下子牺牲了这么多战友,心痛不已。他一边指挥部队对日军阵地进行反压制,一边冲后面的战士们大声喊道:“卧倒!快卧倒!”
战士们迅速反应了过来,避免了更大的伤亡。但遗憾的是陈思德的动作引起了日军的注意,一粒罪恶的子弹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一排的战士们悲痛万分。他们高喊着“为陈排长报仇”的口号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战士们都杀红了眼,狠不得把眼前的敌人杀个精光。
日军不甘束手就擒,在下级军官的带领下拼死反击,甚至还祭出了“人肉炸弹”这一终极法宝。但战士们并没有被吓倒,对敌人的痛恨已经超出了对死亡的恐惧。就在双方激战不休的时候,收兵的号声却突然传了过来。
四营长齐思贤正杀得性起。他嫌棉袄碍事一把就扯了下来,然后光着膀子参与了冲锋。刚刚战死的陈排长是他多年的好兄弟,这让他愤怒得差点发狂。收兵号吹响的时候,齐营长根本没有听到,他现在只想冲上敌人的阵地为战友报仇。还好战士们反庆快,一涌而上将他拦了下来。
齐思贤大怒,骂道:“你们不替陈排长报仇,拦额干甚!”
战士们说:“营长,吹收兵号了,上头让额们撤!”
将士们虽然不乐意,但军令如山,他们还是顺从地撤了下来。
吴全福看见齐思贤,忙问道:“齐营长,前面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撤退?”
齐思贤愤愤不平地说:“额咋知道,眼见就要拿下敌人的阵地了,突然就吹收兵号了!”
正说着,一发炮弹砸了过来,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吴全福忙道:“快,快撤!炮兵又在发神经了!”
战士们吓了一跳,忙往后方跑去,生怕走得慢了,被自己的炮火炸死。其实郑卫国下令收兵就是出于这个原因。炮兵的技术太糙,这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问题,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炮弹来训练才行。
像八路军虽然有赵成章这样的神炮手,但大部分炮兵都不合格。在著名的关家垴血战中,炮弹竟然直接砸在了战士们冲锋的路上,造成了大量的误伤。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八路军,到抗日战争结束也未能解决。解放战争也是一样,东北野战军当年组建炮兵时不知炸死了多少自己的步兵,气得步兵都说炮兵里面有特务,专炸自己人。
为了提高炮兵的能力,郑卫国现在正呆在炮兵阵地亲自指导他们开炮。炮兵们纷纷表态要打个翻身仗,可是第一炮还是差点炸死两个营长,这让郑卫国大为光火。就在他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警卫员报告说冀游的杨特派员和骑兵营的夏营长求见。
郑卫国哼了一声,对炮兵们说:“算你们走运!”会见友军自然不能再虎着脸,郑卫国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夏营长他之前见过了,年纪很轻(夏营长当年才24岁),脸上还有些稚气,并不是人们想像那样凶神恶煞的样子。杨教授倒是第一次见,他戴着个眼镜,像个教书先生。
郑卫国笑道:“夏营长,这回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哈哈!”夏营长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郑卫国又对杨教授说:“杨特派员,仰慕您很久了,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您。”
杨教授握着郑卫国的手,一脸感激地说:“郑师长,今天多亏你们出兵相救,不然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郑卫国忙问道:“村内的百姓和指战员们都撤出来了吗?”
夏营长说:“乡亲们都撤出来了。为了防止日军趁乱夺取村庄,我们还留了一个排在村内坚守。”
郑卫国想了一下,说:“这样的话贵军赶快掩护乡亲们转移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保安团马上也要撤了。”
杨特派员赞同说:“也好!战士们从清早到现在滴米未尽,太疲劳了,确实不能再打下去了。”
夏营长却不赞同,他说:“郑师长,其实我们的兵力火力都要强过日军,只要好好合计一番,完全可以将这股敌人全歼在这里。”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全歼日军容易,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我担心日军的飞机马上就要到了!再不撤,挨一顿轰炸损失就更大了。”
事实上,根据日军之前制定的作战计划陆航的飞机早就该来了。但由于之前出现的抵抗力量都很弱小,福山龙介认为凭自己的力量就足以对付,所以没有请求陆航的“战术指导”。
即便没有飞机来,郑卫国也不想打下去了。战斗开始那会儿,日军伤亡一百五十余人,保安团伤亡不足二十,战损比例10:1。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保安团的伤亡越来越大,交换比从10:1迅速下降,一直到了目前的5:1。如果继续攻击的话,固然能全歼这伙儿敌人,但最终交换比恐怕就要接近1:1了,这是郑卫国所不能接受的。
第八十九章 思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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