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11月6日,下午1时。
当约克索侯爵费力克斯重新宣布开庭后,双方新的正面较量开始了。
上午的劣势已经让马克林感受到了一种危机,他决定不再等待,而是主动出击。在费力克斯宣布开始后,马克林直接进入到了主题:
“索姆河的奇迹或许让我们有了一些误解,希望亚力克森男爵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愿意就此而做出道歉......但是,我们现在向亚力克森男爵提出指控的是他的叛国罪!是他放走了敌方统帅一个亲近的人,放走了一个敌人的高级将领!”
他声色历荏的叫着,似乎要把上午的满腔怒气全部发泄出来,又好像这样吼叫便能将对方定罪。
王维屹静静的听着,他开始相信在这个时代德国优秀的律师非常稀少这句话是真的了,凭借着马克林这样的表现,又如何将自己钉上耻辱柱?
整整二十分钟的时间,都看到马克林在那表演,王维屹这一方一声抗议、一句反驳也都没有。
终于,马克林说完了他该说的,然后恭恭敬敬的对费力克斯说道:“尊敬的约克索侯爵,毫无疑问,亚力克森男爵的叛国罪是成立的,我恳请您判决他有罪,至于该将他流放还是绞死,将完全取决于您的裁决......”
费力克斯的目光落到了王维屹的身上:“亚力克森男爵,您对于这些指控承认吗?”
“不,我拒绝承认这些不实的指控!”王维屹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那里,所有人都知道:
恩斯特·亚力克森·冯·勃莱姆男爵准备为自己辩护了。
他已沉默了太久,现在,到他出手的时候了!
费力克斯点了点头:“鉴于你的贵族身份,我允许你无限制的发言,为自己辩解并争取到所有属于你的权利。”
王维屹笑了笑,贵族的身份的确不错,这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必担心被人给打断了。
“我是放走了一个叫罗森的英国中校,对于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王维屹的开场白如此坦诚让人有些惊讶,但他随即对费力克斯说道:“尊贵的约克索侯爵大人,我能够问您一个问题吗?”
“我想你应该问对方的律师或者证人。”
王维屹微笑着道:“是,但他们没有资格,只有‘正义的长剑’才能够回答。”
旁听席上发出了笑声,而马克林和尼古拉的脸色看起来非常难看。恩斯特居然在法**这么赤裸裸的对他们进行羞辱?
费力克斯沉吟了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王维屹的语气异常平静:“如果您和您的敌人决斗,当对方已经身受重伤,您还会继续下手夺取他的性命吗?请注意,这个敌人是您非常痛恨的一个人,尊贵的约克索侯爵大人。”
费力克斯在那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说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如果我真的如此痛恨对方,那么从我的内心来说是想杀死他的。但事实上,我会饶过他,等他养好伤后再重新和他进行一次决斗。我想每一个有公道怜悯之心的正直绅士都会那么做的。”
“谢谢您,尊贵的约克索侯爵大人。”王维屹坦然地道:“我想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会做出和侯爵大人一样的选择。因为德国人无论在意志上、品质上、道德上,都要比我们任何一个敌人来得更加高贵......”
那些旁听着的德国人脸上大多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恩斯特的这句话让他们觉得\做一个德国人是如此的骄傲。
“而我做的,不过是每个德国人都会做的事情。公道、怜悯、正直。”王维屹终于把他真正想说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天,在我们夺取敌人的阵地后,我们俘虏了大量的英国人,其中就包括罗森中校,这一点对我的指控并没有错。但尼古拉上校似乎故意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当时的罗森中校的一条胳膊已经在强大的德国炮火轰击下被炸断了......”
一片惊呼响起,尼古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安静,请保持安静!”费力克斯让大家安静了下来:“亚力克森男爵,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是的。”王维屹继续平稳沉缓地道:“当时我所指挥的部队,由于突击速度太快,早已远离了我们的大部队,周围没有战地医院,我们只有一个医生。而离我们最近的,却是英国人的战地医院!罗森中校的伤势很重,于是我当时必须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尽到士兵的本分,继续把他当成俘虏,那么毫无疑问他会因为无法得到治疗而死去。另一个选择,就是做每一个正直的德国人都会做的事情,放了他,把他和一些重伤员送回到英国人那里......”
他停顿了下:“我选择了后者。如果说把德国人最优秀的品质呈现在敌人面前也是一中罪过,那么即便法庭现在就绞死我我也毫无怨言......”
“您有证人吗,亚力克森男爵?”费力克斯提醒他道。
“所有和我一起战斗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正当王维屹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两个声音在旁听席上传来:“尊贵的约克索侯爵大人,我们也可以为他作证。”
王维屹朝后面看过去,他看到的竟然是那天随他一起去阵地的军医施普罗中士和艾克森牧师!
他们怎么来了?
“证人请上前。”费力克斯让他们走到了证人席上:“请报出你们的身份。”
“巴伐利亚步兵第16团补充营军医施普罗中士。”
“我是随军牧师艾克森。”
“好吧,说说你们当时看到了什么。”
施普罗中士率先说道:“我可以证明,当时那个叫罗森的英国中校伤逝已经非常沉重,并且是我提醒的恩斯特上尉,我们缺乏必要的医疗条件,如果俘虏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恐怕很难让他们继续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