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某人不是善茬,敢于说出如果穆罕默德二世把决斗地点定在君士坦丁堡,他就去把君士坦丁打下来之后,再履行这一次决斗的狠话;穆罕默德二世同样也是狠角色啊,除了愤怒丁一的狂妄之外,他也有一口气憋着啊。
须知东罗马帝国就是灭亡在穆罕默德二世手里的,而在穆罕默德二世看来,丁一不过是继承东罗马帝国的传承罢了,凭什么来跟自己狂?所以他没有呛声,只是沉默地准备着给丁某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罗马帝国爱琴海舰队离开了士麦那?这个情报是否确定?”穆罕默德二世向着手下的将领再次询问确认,他在军事方面是有很好的造诣,不是那种凭着脑袋发热乱搞的君主,否则奥斯曼帝国,也不会在他的手上,开始走上称霸欧洲的征途。
手下的将领确认了这个消息:“我已再三确认过,给了那送消息出来的人钱和羊,是不会的错的了。那些明人里的兵,有许多上船走了,四五个报信的人说,上船的兵是打的旗是罗马帝国禁卫第一师,留在士麦那,只有他们那狂妄的皇帝和随身的护卫。”
边上另一个将领补充道:“还有几千个明人,似乎准备在士麦那驻下去的兵。”
穆罕默德二世抚着他那浓密的胡子,点了点头,示意几名将领退下。
“父亲,我那老师就是一个疯子,什么罗马帝国?嘿!”巴耶塞利在边上说着不禁冷笑起来。他认为罗马帝国就是个笑话,因为根本就没有领土的国家。在欧洲不是没有,不过也就是一个空壳子的头衔。谁要自己把它当真了,认为自己真的就可以跟一国之君平起平坐了。那不是疯子是什么?
穆罕默德二世显然没有巴耶塞利那么轻松,他想了许久才开口道:“至少他现在有了士麦那,不再是没有领土的皇帝了。马木留克过来的残军,说起明人的船坚炮利,我心里本是有预备的,可没想到,强悍到这种程度。”
“这也是我那疯狂的老师,唯一可以凭仗的东西了!”巴耶塞利仍然不以为然,因为他见过丁一。他认为丁一绝对是浪得虚名,“我见过他,父亲,他不是一个好的君主;甚至,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他集中了所有的失败者的特征,易怒,自大,高傲。当然,他的博学。倒可以算是唯一的优点。”
巴耶塞利是在他父亲之后,把奥斯曼推向另一个高峰的君主,他看不起丁一,但并不等于他就没有发现丁一的优点。哪怕只是那短短的会面:“他很博学,这一点是无疑的,他并不是刻意的炫耀。只是与他的谈话里,会让人感觉得到他的渊博。如果他致力于学术,应该是一个优秀的老师。我不否认这一点。”
“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君主。”
“他的自大与易怒会毁了他;看上去,他更象一个倾向于护卫自己荣誉的西方骑士,而不是一国之君。”
穆罕默德二世听着面上露出了笑容:“看来派你去士麦那,是一个好的决定,你有着敏锐的眼睛,孩子。但是,不要轻视你的老师,在你没有砍下他的脑袋之前,要保持对一位君主和老师的礼貌。”
而在巴耶塞利离开以后,穆罕默德二世叫来了心腹的大臣:“乌尔班大炮,全部十门乌尔班大炮都要保证到位。”他并没有如巴耶塞利那样看不起丁一,穆罕默德二世认为丁一能被称为东方的波塞冬,能拿下埃及,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所以,他要用最强的力量,直接把丁一碾碎!
这不是穆罕默德二世在君士坦丁堡下达的命令,而是在布尔萨的大营里。
事实上认为丁一在发疯的,不止巴耶塞利。
连被整个欧洲称为大胆者查理的勃艮第公爵,都不看好丁一。
大胆者查理,对于后世的普通人来说,也许远远不如狮心王之类出名。
但在此时的欧洲,他是这个年代的强者,他不单拥有勃艮第,而且也拥有着布洛涅伯爵领地、卢森堡以及尼德兰的一部分和皮卡第。公国的疆土上起波涛汹涌的英吉利海峡,下至冰天雪地的阿尔卑斯山脉的帝国。
尼德兰不严谨的说,就是荷兰。
大胆者查理是军事强人,他父亲三十年也平定不下的列日,查理半个月扫平。迪南更是被屠城,烧成白地。他甚至准备率领诸公爵讨伐路易十一世!
“路易害怕了,他居然去讨好还没有领土的罗马皇帝。”查理放下手中的葡萄酒杯,对着他的侍从官说道,“但这没有什么意义!那位东方的波塞冬,就是一个疯子,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去挑衅穆罕默德二世?没错,他的舰队横扫海面,但难道能把舰队开到陆地上去吗?”
这时盛装的少女提着裙裾婀娜行入内来,鲸骨胸衣把她本就纤细的腰身,勒着愈发的不堪盈握,也使得她的胸部曲线极为诱人,她的声音清脆,听上去比她略显苍白的俏脸更加清纯:“父亲,您答应让我见见波塞冬陛下的,您答应派出一支使团去开罗……”
她是大胆者查理的女儿玛丽,正用满带期盼地向着大明者查理。
“我想你得再等等,我的小天使。”在唯一的女儿面前,大胆者查理收敛了军事强人的强悍,而展露出父亲的慈爱,“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尽管查理公爵的军事天份惊人,而在玩弄政治上,不是路易十一的对手,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女儿去会见丁一。
但这就让玛丽脸上明显浮现出失落的表情:“噢,上帝!我的父亲,您怎么可以这样?”
“您答应了我的!不,我要去见波塞冬,他是比凯撒更有威严,比狮心王更勇敢!他对音乐也有着惊人造诣,这也是您所认同的,不是吗?”她说着,哼起一支调子,那是丁一在埃及时,无意间剽窃的。当时因为莫蕾娜喜欢,所以丁一写了这首歌的歌词和曲谱,并且地把钢琴演奏谱也写了下,而且丁某人无耻地在背后写下了一段并署下自己的名字——似乎让他感觉到抄袭的羞耻,只限于华夏的作者。
不经意之间,这份手稿流传到了西欧,而这更让他在贵族少女的臆想里,镀上一层优雅的光芒。这个年代当然还没有钢琴,但是羽管键琴却已经是乐器中的重要成员。
大胆者查理不只是一位军事强人,在音乐上他也有着过人的天份,他甚至被后世称为音乐家。
所以对于倒也罢了,对于,他也是很震惊于丁一在音乐上的天份。
特别当玛丽在羽管键琴前面坐下,指尖流畅出一节的旋律时,大胆者查理愈加无法在女儿面前,坚守自己的阵线,他只能温和地劝说着:“玛丽,你要知道,路易十一向波塞冬提出,担任波塞冬与穆罕默德二世的决斗者。”
“但是,但是,自从你答应,让我去见他,我没有一天,不期待着……”不知道是因为伤悲,还是鲸骨胸衣的束缚,玛丽的眼里有了泪气,而她的呼吸变得有些艰难,合着那清纯的脸庞,教人看着,无不心伤。
查理甩了甩脑袋,似乎这样能把那丁一所谱写的音符和旋律甩出去,不再迷惑自己:“你是我的女儿,玛丽,你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你认为,这位来自东方的波塞冬、新罗马帝国的皇帝,他有任何胜算吗?何况,你难道不知道,路易十一,为什么要这么干?”
“路易想捉住任何可以捉住的东西,以期改变他溺死的命运!”
说起来很可笑的就是,在这个时代的法国,英王所拥有的土地,比法王路易十一还要更多。所以路易十一的情况很不好,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投机地参与到丁一和穆罕默德二世的决斗事件中去。
“于是波塞冬成为了路易的帮手,在他被穆罕默德二世干掉之前!所以,你不能去见他,孩子。”
但玛丽很明显对于这个问题,有着不同的见解:“不,我的父亲,波塞冬也同样可成为您的援军。不要忘记,他的慷慨可以教现在的女法老王,拥有上下埃及!”
“穆罕默德二世……”大胆者查理摇了摇头,他在考虑怎么说服自己宠爱的女儿,而不至于让她太过伤心。几乎所有欧洲君主,都觉得丁一发疯了,都觉得他若能灰溜溜滚回埃及,大抵就是最好的下场了。哪怕是路易十一,也不例外,他和其他君主认知的不同,也不过是他认为丁一能回到埃及,能保有他那无敌的舰队。
但玛丽不是这么认为:“波塞冬会取得胜利!他必将会胜利!他不会被击败!”
似乎担心自己的说服力不够,她又加了一句:“我们都这么认为!”
她说的“我们”,是指西欧上流社会的贵族小姐,这大约是丁一在欧洲,唯一的支持者。
她们支持的方式,就是为丁一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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