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马超这员小将,吕布打一开始,就有将之收归麾下的心思,并为此动过不少脑筋,只是最终能成还是不能成,他即便有如此巨大的先知优势,也是心里没底。
这一次,徐庶则信誓旦旦地对吕布说,攻下长安,就要着落在马超身上,至于详情如何,徐庶没有多说,只是让吕布尽可能地挑动马超出城单挑应战,其后的事,时机一到,就全交给他即是。
费了十来天的老鼻子劲,吕布终于将马超激出来,还是单枪匹马出城,显是并未得到皇甫嵩的许可,而是自个儿胁逼把门兵卒,自个儿跑出来的。
可吕布却不干了,将马超一个人撂在那里,可想而知,马超心里是多么的气愤难平。
眼见着吕布已一阵风般驰远,就连扬起的尘土,也在秋风劲吹下,消散一空,马超恨得牙痒痒的,可也只能无奈拨转马头,驰回城门处,见城门半天不开,气得他火冒三丈,倒转长枪,拿枪樽在厚实的城门上杵上几下,怒吼道:“开门,快开门!”
等了良久,就在马超快要失去耐心暴走之时,城门终于咯吱拉开,可也只拉开可供一人一马通过的宽度,就停了下来。
马超面色铁青,紧握长枪,一言不发地策马缓步入城,目光一扫就知道,城门打开,还是他帐下亲兵胁迫把门兵卒的结果,不然,只怕他还要在城外晾上好大一会儿。
“胆大妄为,偷开城门,我要……”
守门队率许是受不了两次被胁逼,梗着脖子,冲马超嚷嚷着。冷不丁咽喉一凉,通红的脸,立时变得煞白,全身僵直,一动也不敢动,话未说完,就戛然而止。
因为马超的长枪枪尖,就这么稳稳地点在他的咽喉上,喉结上下滚动时,他都能感受到皮肉挤压时的一点刺痛。
“哼!”马超冷哼一声,道:“老子可不是你们这帮胆小如鼠的关中军,只知所起脖子,当缩头乌龟!而是来驰援关中军的,再如此无礼,杀!”
一声怒喝时,马超身上杀气弥漫,长枪却倏然收回,令得守门队率仿佛全身力气也被长枪抽取一空,双腿一软,就这么扑通跪倒在地。
“大胆!”
城门内传来一声怒喝,苍老中带着威严,还有深深的疲累。
马超面无表情地转头瞪了怒喝的皇甫嵩一眼,压根没有与之相理论的意思,转头对一众亲兵喝道:“走,回营!”
皇甫嵩眼睁睁地看着马超率人自他身旁经过,内心的愤怒化为滔**火,胸膛急剧起伏,显是在极力压抑着,才没有爆发出来。
待得马超率人走远,旁边的朱儁低叹一声,对皇甫嵩道:“义真兄,年轻人,血气方刚,出事冲动,既如此,何不干脆令他率本部兵马出城应战?胜了,可提振士气,败了,他也就再无颜提及应战了。”
“不可,万一他率军就此离了长安,逃回西凉,岂不……”
不用猜,都知道说这话的,正是韩遂帐下大将马玩,也只有他,才事事如此针对马超,并担心马超率麾下一千五百精骑,趁出城应战吕布时,逃回西凉。
朱儁含笑道:“无妨,出城迎战吕布,又不是非得带上全部兵马,三五百,也就足够了。”
马玩默不作声,显是已默认朱儁此说,倒是皇甫嵩也一直沉默不语,只是怔怔地盯着昏暗的城门,神情寂寥,满头白发,脸上皱纹拧在一起,似是正在心里想着什么。
朱儁深知这几个月,对皇甫嵩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可是眼看着皇甫嵩前后判若两人。
短短的数月,皇甫嵩的筹谋落空,爱子皇甫郦惨死于乱马践踏之下,折损大将阎行,如今又被困于长安孤城,这份打击,对他这位沙场宿将而言,着实是太大了些,几乎是一夜之间,他就头发全白,皱纹骤增。
唉!
朱儁在心里暗叹一声,拨马转身离去,马玩等人也紧随其后,只留下皇甫嵩一人驻马于城门洞前,隐于夕阳照射在城门楼的阴影中,呆呆地看着。
报国无门,英雄迟暮!
朱儁在转身之际,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心境立时变得悲怆、苍凉起来,对老将皇甫嵩的如此评价,其实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内心写照。
想当年,率大军平定蛾贼之乱,那时,他和皇甫嵩一样,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以为从此可以天下太平,圣上从此可以励精图治,大汉从此可以中兴,恢复昔日的辉煌与荣光。
可是,几年的工夫下来,圣上还是那个圣上,朝廷还是那个朝廷,原来是怎么样,平定蛾贼之乱后,还是怎么样,以致如今大汉已是风雨飘摇,威权扫地,如他和皇甫嵩这样的忠直老将,报国无门,落至如今这般的寂寥下场。
朱儁随着战马缓行,一路摇晃,一路感慨,看不懂如今的天下情势,更看不懂如今的天下人心。
他和皇甫嵩这般心境,即使马玩乃至皇甫坚寿就陪在身旁,也是毫无所察,更无所感,他们关注的,只是如今的长安情势。
次日,吕布如期率三百精骑,来到长安城外搦战,马超得皇甫嵩首肯,率三百西凉精骑出战,二人大战一场,马超不出意料地落败,相约明日再战。
如此一来,长安围城无战事,每日里,就只有吕布和马超单挑,马超屡败屡战,毫不气馁,每日出战,仍旧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他,以及皇甫嵩,朱儁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种打法,并不全是吕布大军需要时间来赶制攻城器械,更是为了给徐庶的筹谋争取时间。
远在陇西狄道的马腾,每日里关注着关中战局的最新进展,他已经知道,吕布围困长安,已将关中三郡收归囊中,麟儿马超也被困于城内,还不知何时才能脱困。
不过眼下,他的注意力,尽数被蜀王刘焉遣来的使臣所吸引,来到狄道的,是刘焉帐下中郎将赵韪,所议主题,则是蜀中与西凉联手,共起大军,解长安之围,而后三家平分八百里秦川。
所谓三家,正是蜀王刘焉,陇西马腾,金城韩遂。
这个提议,不得不说,对马腾颇有吸引力。西凉苦寒,他所控制下的陇西和汉阳,人烟还稍微稠密些,韩遂控制下的金城,因占据河谷沃土,也还足以养活大军,其他诸郡,可就是连自保都难。
关中八百里秦川,尽是一马平川的沃野,三家去分,其实最终还是他要占优些,从汉阳顺势而下,即是关中,而韩遂守在金城,要抵达关中,还须得问过他马腾才行;蜀中通关中,要翻越崇山峻岭,栈道难行,绝没有陇西和汉阳这么便利。
故而马腾是很动心,唯一可虑之处,就是韩遂了,按马腾的估计,韩遂点头的可能性,恐怕并不大。
刘焉派遣出使金城的,另有其人,赵韪则一直待在狄道,静候金城的消息,如若韩遂也有此意,则大家可以坐在一起,来认认真真地商议此事。
没过两天,金城有人来,向马腾递上韩遂的亲笔信,信中所述,让马腾心里既喜,又有些隐隐的疑惑:韩遂如此大度,莫不是另有所图。
这些时日来,赵韪与马腾相谈甚欢,金城韩遂的来信,赵韪看过后,含笑还给马腾,道:“将军可是担心韩文约另有所图?”
被赵韪一语道破心思,马腾哈哈一笑,答道:“马某与文约之间,颇有些恩怨,他如此豁达大度,马某不得不虑啊。”
“此乃人之常情!”赵韪答道,“不过依韪所见,文约兄此次的确是另有所图,不过该当是在事成后,以关中所得,与将军交换陇西而已。”
“哦?”
马腾双眉一掀,当即在心里暗自盘算,如若韩遂真个是如此想,以陇西换得关中,这笔交易还是很划算的,毕竟与汉阳相比,陇西可算是人烟稀少的了。
赵韪点头答道:“将军久居西凉,当知文约兄所在的金城,东去之路,被陇西哈汉阳所阻,西去即是武威,地广人稀,土地贫瘠,绕道北地郡,路途遥远不说,还山路难行,所以即便文约兄得到关中一郡,于他只有两条路,要么放弃金城,移居关中,要么固守金城,将关中让与将军,以换得陇西之地。”
这么一分析,与马腾心中所想,并无什么大的差异,仔细想来,韩遂除了这点心思外,该当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见马腾在那里沉吟不语,赵韪识趣地没有吭声,过了半响,才对马腾道:“文约兄约将军会于沃干岭,并约定各自只带三百亲卫,足可见文约兄之诚,将军以为然否?”
“嗯!”
马腾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韩遂信中所言的沃干岭谷道正中,乃是一处驿站,开辟出一片方圆里许的宽敞空地,以往是供过往商旅歇息过夜之用,而沃干岭谷道两端,就正分别是陇西郡的狄道和金成郡的榆中,分别处于马腾和韩遂的掌控之下,就连沃干岭,其实也是以正中的该处驿站为界,两人各自掌控一段。
韩遂约在此处会面,的确是有其诚心,至少马腾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赵韪双掌抚拍,大笑道:“好,好,将军有此意,文约兄也有此意,如此,大事可成矣。将军,此事宜早不宜迟,何不遣人飞报文约兄,定下时日,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商议商议行事细节?”
“好!”马腾沉吟半响,最终夺得关中的**,压倒了他心中的隐隐疑虑,答道,“从狄道到允吾,需时两天,如此可在五日后,会于沃干岭驿道。”(未完待续。)
234 关中之战.韩马要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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