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兴哭了!哭的如此伤心,哭的如此悲切。
大唐的秦王哭了,为相识不到二个月的朋友哭泣着,报仇了又如何?程咬金要死了!
卟咚,卟咚,卟咚!
那怕是在痛哭之中,那心跳之声依然象重锤一样敲了心中。
“哈,哈哈哈!”李元兴笑了,放声的狂笑着:“老程,你个程老妖,你个程魔头。老天果真不会就这么收了你,哈哈哈!”李元兴哭,笑着!
大帐之中,一会哭,一会笑。
外面的普通军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们不敢靠近,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来人,听本王号令!”李元兴大声的命令着。
“小心割去程将军全身衣服,不要伤到皮肉。军医官,用干净的碗将少许本王的仙酒,准备为程将军清洗伤口,医官长,你看好了本王如何作,用心看好了!”李元兴用酒擦掉程咬金伤口上的血。
擦血,不难!只要小心认真就不会有问题。
军医官自然非常小心翼翼,如果出了意外,整个右武卫会撕碎了他们。
穿针,引线。大约三四根丝合在一起,李元兴开始缝程咬金身上比较深的伤口,一针一针的缝着,虽然这伤口深,但缝的方法都一样。
年少时打架,有小兄弟被刀砍伤,当年不敢去医院,李元兴就给用普通的针线鏠过。
“手不能抖,如果你不行。换胆大的来!”
“某,行的!”医官长心里很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将人身上的皮肉象缝衣服一样去缝,嘴上说行,可手还在发抖。
一军将站了出来:“秦王,营中有壮妇,有女红极好的壮妇!”
“去叫!缝好了,重赏!”
不是李元兴不愿意绑,而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身上带有几小瓶青霉素干粉装。这原本就是叶秋霜给李元兴带上。在关键的时候救命用的东西。一共就十几瓶。
换句话说,这东西就算给了大唐军医,他们也不会用。
小心的用蒸溜盐水化开一些,先给程咬金作了一个皮试。李元兴起身对一将军说:“数。数十下给本王听!”那将军不明原因。还是数了起来。感觉了一个这将军数的速度,李元兴说道:“数五百声后告诉本王!”
理由,不需要理由。
反正李元兴现在干的事情。也没有人看懂是什么意思。
出去找人的将军一口气带回来了十多年壮妇,这些全是给军士们补衣服的。其中有一个年龄大约在四十岁上下的妇人,手快,手稳,针角平整。
“赏,记下她大功!”秦王的封赏,这是天大的恩赐。
这壮妇更出色的却是,根本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快速的缝着程咬金身上的伤口,一直到伤口全部缝好,这才跪在李元兴面前。
“上药,包!”李元兴对军医官说道。
那将军数了五百声,李元兴看到皮试没有问题,直接使用静脉注射,小剂量给程咬金用了一些。
呼……
李元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用自己的头盔将那半碗干净的蒸溜盐水还有针管盖好,这才对众将说道:“留几个人看着,半个时辰后,应该就转好了。如果有变化,来叫本王!这些东西,不许靠近!”
那头盔,还有下面盖着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人动,两个将军亲自持刀守在那里。
军医长摸着脉像,也松了一口气:“似乎好转了许多!”
李元兴出了帐篷,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汗打湿,更惨的身上突然出现了无力感。
就在李元兴要倒下的时候,至少有十双手扶了过来,其中有李元兴的亲卫,也有右武卫的将军们。
“本……”李元兴有些无力:“本王要休息一会!”
进了帐篷,李元兴就昏沉沉的睡着了。天不亮就醒了,赶了大半天的路,刚才又那么紧张,自然身心疲惫!
在帐篷外,一个右武卫的将军对程怀亮说道:“跪下,给秦王殿下行大礼。某不识字,但某看的出来,将军刚才已经过去了,是殿下拿自己的命救了将军的命。秦王殿下是天上的星君,这是度了多少口仙气,灵气。”
那右武卫将军说话着,双膝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呼啦啦,他身后跪下几百号人,亲耳听到医官说程咬金没气的人不少,亲眼看到李元兴不断的给程咬金吹气的也有十几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不是人力能及的。只有来自天上,传闻是天下星君下凡的秦王,才能够将死人救活。
这是仙术。
李元兴出帐篷后那双腿发软,脸色苍白,几乎摔倒的样子,更是有上千人看到。
这是度命,以命换命在救人,秦王以自己的命来续程咬金的命。
还有那仙药,秦王都是贴身装着的,只有那么一点,倒出指甲盖那么多,混在净水当中,秦王殿下肯定的说过人已经能够救活。
那一定是秦王殿下留着给自己救命的东西!
程怀亮一头就将磕在地上,在泥土地上砸出一个浅坑来,他懂,这恩情老程家世代都会记下。又是重重一磕,泥地上的石子,磕破了额头,血流了下来。程怀亮脸上的表情是虔诚,又是重重的磕了下去。
那位开口的将军起身后,对身旁的人说道:“给各部传话,咱们右武卫不怂。大伙好好养伤,大战之时,再战突厥!”
没有人出声回应,所有人都是同样的动作,将右拳重重的砸在左胸口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元兴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出了帐篷后,立即有亲卫报告:“殿下,医官说程将军伤势已经稳定,最晚明天早晨就能够醒来!”
“去看看!”李元兴挥手示意带路。
程咬金身上的烧已经退了,呼吸也平稳了许多。那两个将军还是一动不动的守在自己的头盔前,如两尊雕像一般,直挺挺的站着,单手扶着刀柄上,眼睛直视前方。
李元兴将碗中其余蒸溜盐水与那瓶中还有药粉兑好,再次的给程咬金作了一次注射。
坐在塌边,李元兴笑了:“老程,你一定会好起来了,回长安,本王给你找最好的仙酒,天下无双的顶级仙酒喝。本王要走了,朔方城那边突厥在攻城,本王留在这里不安心。真好,活着真好!”
生生死死!
李元兴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几乎就算是生死离别的场面,此时的李元兴终于明白了刘名轩为何一直坚持称自己为老六。
袍泽之情,真正的生死交情。
轻轻的在程咬金手臂上拍几下后,李元兴起身:“备马,回朔方!”
李元兴没有穿铠甲,铠甲留给程咬金了,李元兴有些后悔,当时在长安就应该把铠甲给程咬金的。如果真的留下了,程咬金就不会伤到这样!右武卫的将军将李元兴的头盔放在了程咬金头边上,他们相信秦王殿下一定会保佑程咬金好起来。
朔方在大战,右武卫却在这里修整,整个右武卫渴望再与突厥一战的战意正在一点点的高涨起来,一切只等他们的主帅醒来!
这个时候,就在李元兴往逆方城赶的时候,一支队伍来到了代州。
这支队伍的旗帜是天使,来自大唐皇帝李二的特使,御史韦挺受命赴朔方,一是劳军,二是为那一箱弹劾李元兴的表章。他们按计划在代州过夜,次日赶到朔方城。
可代州城中的血,城头上的人头,街市木桩上数以百计的尸体。
这里发生了什么?代州血流成河,是谁?
韦挺只是知道这并非是外敌入侵,否则他不可能活着进入城内。代州城的武候们正被大唐军士指挥着在路上设卡,更多的武候在通知着各街坊,今夜会宵禁,任何人不要在天黑之后离开家,否则严惩。
“带本官去见你们的将军!”韦挺命令手下叫过一个军士。
那士兵只是看了韦挺一眼,很机械的回答了一句:“速去驿馆,报上官职事务。管束你的人,出驿馆者严惩。”说罢,竟然不再理会韦挺,转身离开,大声喝斥着那些武候将路障搬他指定的weizhi上去。
一个没有品级的军士,竟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韦挺的脸沉下来了,他身边的人要去教训那军士,却被韦挺制止:“没有看到那些桩子吗?速去驿馆,然后打听qingchu这里发生了什么?”
驿站的驿丞是个小官,不入流的从九品下的小官,原本就是这代州城所属。
韦挺的人一问,驿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会说了。
王君廓带兵出城,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还有许多亲近军官的家小一起出城,而且光是财货就有上百辆大车。
再然后,有将军来了,那些被带走的士兵回营。
城中被斩杀的军官,还有王君廓有关的人,包括他们的家小,杀了足足一个下午的时间,而且代州所有官员被要求回家,在家里等候盘查,禁止出门,禁止派人私通。
这些已经足够让韦挺震惊了。可让他震惊的事情还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