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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动机,几乎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就算有动机,这吴宏真是乱党,可是既然是乱党,那么他为何又要做蠢事。
有毒杀皇帝的机会,却偏偏去毒杀皇后,这在情理上实在说不过去。
真正的乱党,绝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至少柳乘风若是假设自己是乱党,这毒酒,自然是送到朱佑樘上的酒案上去是。
萧敬的一番言辞,让柳乘风哑口无言。
连朱佑樘此刻脸sè也不禁缓和了一些。
跪在地上的吴宏,本来百口莫辩,此时听了萧敬为他开脱,胆也壮了几分,连忙道:是,是,奴婢若是乱党,却为何舍近求远,那些酒是奴婢提出来的,皇后娘娘那边需要酒,陛下那边也在等酒上去,奴婢为何将毒酒送到娘娘那边,而不送去陛下那里
他想了想,继续道:再者说,其实三ri之前,杂家进去酒窖也没什么功夫,只是打了个转就出来了,若是乱党,岂会这么漫不经心。柳佥事若是不信,可以召唤那看守酒窖的人来,仔细打听打听,奴婢在酒窖里确实只打了个转转,若是有隐瞒,便万箭穿心而死。
他提出了一个翻供的陈词,又是一个有力的证据。
若是三天之前,吴宏当真是去下了毒,就必须在酒窖里驻留较长的时间,毕竟这么多酒坛要下毒,而且还要计算砒霜的用量,没有几柱香时间是万万不可能的,若只是打个转转,根本就没有下毒的时间。
柳乘风此时也是一头雾水按理说,吴宏为可疑,可是现在看来,却又未必是他,因为许多事并没有弄清楚疑点太多。
他沉吟了片刻,叫来个亲军道:来人,去把守酒窖的太监周琛叫来。
亲军领命而去。
趁着这个空当,萧敬不由冷嘲热讽的道:都说柳佥事断案如神,擅长捉拿乱党,可是杂家现在看来,却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柳乘风不去理他,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
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极大的疑点,一点是吴宏的作案时间不够,另一点是吴宏确实没有毒杀皇后却舍弃皇帝的必要。这两个疑点若是不解释清楚这案只怕又要搁浅了。
难道这乱党另有其人
这个人首先,必须有作案的时间可以随意出入酒窖,并且有足够的时间在酒水中放入砒霜。另外,他有毒杀张皇后的动机。
若是如此那么这凶人十有,只有可能是尚膳监的人,因为除了尚膳监,其余的人出入酒窖,都需要有凭引和条,甚至还需要记录出入的时间尚膳监那边都有记录。
只有尚膳监的人出入那里,可以长久的逗留,而且也不会惹人怀疑。
此外张皇后虽为内宫之首,可是待人一向和善,这宫里谁与她有什么血海深仇弘治朝的宫廷可没有其他时期那样复杂,在这里,皇帝只有一个配偶,没有所谓的后宫佳丽若是其他时期,柳乘风或许还能怀疑这是某个嫔妃嫉恨皇后,而指使人下毒,可是现在,柳乘风却不相信。
宫里的几个老太妃,明显也不可能指使,她们年岁都不小,张皇后待她们还算不错,此时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毒杀张皇后对她们没有一分半点的好处。
除了老太妃,其余的贵人就不可能,因为宫里的贵人实在太少,太康公主算一个,可是太康公主是张皇后的嫡亲女儿,这种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假若不是乱党指使,也不是宫斗的延续,柳乘风脑都想的要裂开,都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的大胆。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柳乘风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念头冒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禁吓了一跳。
他不禁看了朱佑樘一眼,见朱佑樘神sè如常,柳乘风眯起眼睛,陷入了沉默。
紧接着,那周琛又被领了进来。
如第一次审问他一样,周琛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一进来,见到皇上柳乘风萧公公都在,整个人已吓得腿都要软了,扑通一下的跪倒在了地上,道:奴`奴婢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柳乘风咳嗽一声,问道:今个儿夜时分,本官问你,你说吴宏曾进过酒窖对不对
周琛不敢隐瞒,先是小心翼翼看了吴宏一眼,随即咬牙道:是,这是奴婢说的。
柳乘风继续问:那么三ri之前,吴宏是否进过酒窖,你从实回答。
周琛想了想,道:奴婢想起来了,三ri之前,吴少监也曾进过酒窖。
柳乘风淡淡道:既然三ri之前进过,你为何不说
啊周琛呆了一下,一副傻愣愣的样,良久期期艾艾的道:奴婢当时吓得不轻,所以所以
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此时竟是浑身颤抖了。
柳乘风便不再吓唬他,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道:你不必害怕,叫你来只是问你几句话而已,是了,当时吴宏进去了多久
这个周琛一副努力回想的样,慢悠悠的道:这个奴婢也记得不甚清了,好像好像有一两柱香的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吴宏几乎要跳出来,大叫道:周琛,你胡说什么,什么一两柱香的时间
吴宏的失态是有道理的,这么大的事儿,一旦落在他的头上,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千刀万剐还算是轻的,他大的反证就是没有足够下毒的时间,可是现在周琛却是说,他在酒窖里呆了一两柱香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做下许多事了,他大呼道:杂家明明只进去打了个转儿,陛下柳佥事明察,我若是有一句虚言,便不得好死
吴宏此刻已经完全慌了,显然他的心里也明白,周琛这一句证言意味着什么。
柳乘风的目光变得冷冽起来,道:吴宏,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闭上你的嘴。
吴宏整个人几乎瘫了下去,很明显,柳乘风根本就没有兴致听他的陈词。
柳乘风目光从落在周琛身上,温和的道:一两柱香的时间,你能确认吗
周琛低垂着头,仿佛被吴宏方的怒吼吓得不轻,趴在地上,道:应当没有错,当时吴宏进去的时候,还和奴婢打了招呼,说是奉命进去查验一下酒窖,奴婢当时心里还想,他一个内官监的跑来咱们尚膳监查验什么不过他毕竟在宫里头奴婢岂敢阻拦,只得放他进去,足足过了一两柱香时间,吴公公走出来,还叮嘱奴婢,要小心谨慎,过几ri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云云。
吴宏的脸上彻底失去了血sè,眼眸中闪掠过了彻底的绝望。
他毒杀皇后娘娘的动机虽然不清楚,可是方他撒谎说只是在酒窖里打了个转转,现在却被周琛拆穿,此前就做了伪证,在这种情况之下,下毒之人不是他还能有谁。
道理其实很简单,一个人若是用伪证来骗人,只会加深别人对他的怀疑。不必说,他一个内官监少监,三番两次进入尚膳监的酒窖,这事儿本就是不清不楚,到了现在他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莫说是他,便是连萧敬此刻脸sè也都冷了下来,他心里清楚,吴宏已经保不住了。
因为此刻,朱佑樘的眼眸已经变得血红,连皇上都已经深信不疑,龙颜之怒已经开始酝酿,而接下来,就是该如何处置这个乱党的问题。
朱佑樘眼眸冒着火,显然处在极大的愤怒之中,他的手搭着座椅的扶柄,手肘微微的在颤抖,咬牙切齿的瞪着吴宏,一字一句的道:吴宏,你还想抵赖吗朕待你也不薄,现在竟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今ri朕
后面的话,朱佑樘因为太过激动,居然如鲠在喉的说不下去,他的愤怒可想而知,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皇后中毒,差点儿丢了xg命,而下毒之人,竟是宫内的少监,此刻的朱佑樘,已是被复仇的心思蒙蔽了眼睛,只恨不得立即将这吴宏碎尸万段。
来人朱佑樘深吸口气,终于平复了心情。
狼似虎的亲军纷纷应命。
朱佑樘正要准备发落,恰在这时候,柳乘风却突然道:且慢
柳乘风喊出这么一句,几乎让所有人都愕然了一下,柳乘风却是慢吞吞的道:陛下,微臣以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个吴宏,不是下毒的人。
他一语道出,几乎让所有人都不禁大跌眼镜。
不是吴宏难道还能有谁
柳乘风道:真凶令人其人,而且这个人,就在这个值房里,陛下能给微臣一丁点时间吗,微臣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一定给陛下一个交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