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泰宁侯府,再次走过那个十字路口时,一个大汉从侧面靠近。
辛老七看了他一眼,说道:“辛苦了。”
大汉笑道:“七哥说笑了。”
大汉冲着方醒拱手道:“姑爷,此事可还要小的盯着吗?”
方醒笑道:“辛苦你的,大哥马上要去边墙巡查,你们肯定也得跟着去,回头我让人送些干粮过去。”
这是隐晦的表示感谢,大汉听了心中欢喜,就谢了。然后告退,悄然从侧面走了。
这个大汉那天一箭逼退了追击土豆的侯府家丁,真实身份却是英国公府的家丁。
“我这个当爹的为了儿子的想法甘愿躲着不出头,连你们都不好出面,憋屈啊!回头土豆那小子要是胡闹,老子打断他的腿!”
……
冯有为和土豆逃回冯家之后,知道了消息的赵氏和冯霖都有些慌了。
愁云惨淡中,却无人去问土豆先前打包票说能解决此事的话。
“怎么办?”
赵氏泼辣,但面对权贵也没了办法。
“夫君,要不去大理寺吧。”
“去干什么?”
冯有为面色惨白,一半是跑出来的,一半是绝望引发的。
赵氏说道:“豁出去闹一场,当今陛下才免了一成粮税,那话也传出来了,就是心疼百姓的日子。咱们去闹一场,侯府肯定就怕了,然后咱们再想办法搬家,搬到远些的地方去,让他们找不着。”
这边愁云惨淡,冯霖在边上问清了事情后,就说是去敲登闻鼓。
这姑娘是真的豁出去了,土豆急忙劝阻道:“这事你别急,陈家这是逼良为奴,只要他们敢,那就闹,别怕。我告诉你,武学那些学员就是准备顶替那些武勋的,所以他们是过街老鼠,若不是他们在朝中不时发声支持陛下,早就被弃了。”
这些朝中大事冯霖不知道,所以她只是摇头,发狠想着怎么去和陈家同归于尽。
一个包子脸的女孩在凶狠的想着怎么和仇家同归于尽,那模样看着是有些凶。
可在土豆的眼中,那些凶都是那个啥……
他想起了自家老爹赞美无忧的话:我萌哒哒的闺女哟!
于是他就说道:“别急,我会找人去打探消息。”..
冯霖突然有些疲惫的看着他说道:“你回家吧,别来了,真的,回家吧。”
土豆被那疲惫的眼神给刺激到了,沮丧之余,他回想着这两次事件。
第一次如果他不在,最多是以冯家重新画一幅画为终结,但是冯霖大抵会被调戏。
而第二次就没办法了,陈家心狠手辣,想逼良为奴,看样子还不是一时起意。
“我……你等着我!”
土豆急匆匆的出了冯家,正好遇到隔壁的李叔来冯家。
“这是被赶出来了?年轻人,别性子急,要慢慢的。”
李叔还在开玩笑,等进去看到那场景就问了情况,然后也是怒不可遏。
“那侯府当真以为自己就是律法吗?”
李叔气冲冲的道:“老冯你别怕,什么狗屁的赌债,你没签字画押谁敢说你欠过赌债?”
冯有为苦笑道:“当初侯府让我签了个保守秘密的契约,那纸……”
李叔明白了,一拍大腿道:“这是预先留了手脚啊!卧槽!畜生!”
冯有为绝望的道:“咱们平头百姓哪弄的过侯府啊!哎!”
李叔也没辙了,他呆呆站在那里,这时外面冲进来一人,却是冯霖的大哥冯祥。
冯祥大概是得了什么消息,一进来就问道:“爹,他们说咱们家欠债了?”
冯有为哎了一声,李叔说道:“是侯府想逼良为奴呢!”
冯祥一听眼睛都红了,转身就走。
“哥!”
冯霖过去拉住他,冯祥回头喝道:“朗朗乾坤,我就不信谁还能一手遮天了!放手!”
赵氏正在心乱如麻的时候,闻言就喊道:“回来!”
这个家里冯有为是挣钱养家的慈父,而赵氏就是掌家的泼辣贤内助。
“娘,我去找几个同窗到侯府闹闹,只要闹大了侯府肯定不敢动手!”
“屁话!”
李叔和他家是通家之好,就骂道:“你懂个屁!那些学生哪敢去侯府闹腾?敢的也是愣头青,可你这样坑自己的同窗也不内疚?”
“再说你闹有何用?官府听你的还是听侯府的?你说侯府坑人,可你家就是平头百姓,坑你们干啥?”
李叔恨铁不成钢的道:“读书读傻了不成?这等事要等他们先动手,否则他们没动手你就去闹,闹什么?”
冯祥一愣,就看向了冯有为。
冯有为点点头:“你李叔说的对,你别管这事,好生看着你妹妹和你娘。”
一种叫做天塌下来的压力和绝望降临了这个普通人家。
“爹,那人说去打探呢!”
冯霖想起了土豆的话,就得这人虽然呆傻了些,但是却很有原则,不畏惧权贵。
冯有为想起先前土豆带着自己一路逃出来的情况,说道:“那年轻人不错,先前若非是有他在,为父怕是要签下那个卖身契了!”
冯祥问了土豆的事,就皱眉道:“爹,还是我那些同窗靠谱,那人都跑了,可见是怕了。至于说去打探,那只是托词。”
……
土豆没回家,而是急匆匆的跑去找到了还在家的张辅。
张辅已经准备停当了,就等着时间一到出发。
这一次出去得不少时间,好容易得了个健康的嫡子,张辅把着张懋就不撒手了。
“见过舅舅。”
土豆行礼后,张辅就逗弄着张懋:“叫大哥。”
张懋虽然没被太过娇养,可才断奶没多久,看着肥头大耳的。
“大哥。”
这孩子吐字倒是清楚,可就是不耐烦在屋里,就在张辅的手中挣扎着。
张辅把他交给边上的嬷嬷,说道:“注意别受寒了。”
等嬷嬷带着迫不及待的张懋出去后,张辅问道:“看你神色焦躁,可是遇到事了?”
土豆点头道:“舅舅,我惹到了泰宁侯府。”
张辅的眸色淡然,问道:“怎么个惹法,说来听听。”
若非是方醒,此刻的张辅依旧是军方第一人。
所以他这时候淡然的说了这番话,却让土豆生出了信心来。
“舅舅,那陈钟……”
土豆说了冯家和泰宁侯府的事,又说了自己在其中的作用。
“逼良为奴?有意思。”
张辅依旧是不慌不忙的,土豆压住心急,说道:“舅舅,我这里却不好去……”
张辅莞尔道:“好,此事我为你保密,保证不和你爹娘说。”
小儿女的心思张辅自然是懂的,从土豆来之后他就知道了来龙去脉。
少年慕少艾,一是羞怯,二是觉得父母会反对,所以觉得舅舅更可靠些。
而且土豆还有想隐瞒此事的心思,不想这事被家人和熟人知道。
张辅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他笑道:“也好,若是你爹出面,怕是陈钟要吃苦头喽!”
土豆赧然拱手道谢。
“来人!”
张辅随即吩咐人去打探此事。
随后张辅就考教了些土豆兵法方面的学识,两人就在书房里用沙盘来较量。
“哈烈人目前并未占据亦力把里,这是想和大明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而大明也不去那边驻扎,这也是缓冲的意思,明白吗?”
张辅在给土豆解释着大明目前在北方的各处攻守应对。
这时外面来了薛华敏,他一进来就笑道:“国公爷,大公子,泰宁侯据说是不喜书画了,还烧了以前画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