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追踪寻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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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春天的郊外很是美丽,青草茵茵,各色小花点缀其间,城东三岔口有个名字叫孟公亭,虽然叫孟公亭,可实际上没有亭,只是有一丛青草在。

  虎哥坐在青草对面的道旁石头上,他的腿上裹着泼布片,布片上隐隐有血迹,他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两个小乞丐蹲在道边,面前摆着破碗,每当看到有人经过,两个小乞丐便捧着破碗过去,追逐在行人身边。

  这样装束的乞丐在城里城外到处都有,城外的乞丐想方设法想混入城内,混不进去就聚集在城外的各个角落。

  马车从城里驶来,虎哥眼睛眯了下,车厢上有福临车行的标记,马车到了三岔口向左边驶去,很快消失在不远外的小树林里。

  虎哥没有动,依旧懒洋洋的,两个小乞丐端着碗过来,唉声叹气骂骂咧咧一番,羡慕期待的目光望着城门口。

  帝都城外一望无际,在这可以望见城门口,按照朝廷命令,靠近城墙的五十公尺内,无论树木还是房舍一律不许有,一旦战事逼近帝都,一千公尺以内,房舍和树木,一律砍光。

  “还是城里舒服。”

  “谁让大哥新入帮,妈的,赵瞎子那棺材瓤子,都占了飘香楼那块好地方。”

  “听说飘香楼的花酒一顿就要好几十两银子,你说这几十两银子,能吃多少油饼子。”

  “傻瓜,什么油饼子,就知道油饼子,要换我,就吃大包子,老杨家包子铺的包子,那味道!”

  小乞丐说着就要流口水,虎哥看着他们笑了,他的眼睛忽然睁大了点,瞬间又恢复正常。

  又有一辆马车使出城来,不过这是另外一个车行的马车,驾车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经过他们时,无巧不巧,一阵春风拂过,窗帘飘起,就这瞬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饶你奸似鬼,还是喝了老子的洗脚水。”虎哥在心里冷笑。

  他依旧端坐不动,半炷香后,城里又出来两个骑马的汉子,打马从身边经过。

  “成了,这肯定是最后一波了。”虎哥在心里断定,这家伙太谨慎了,第一辆马车是试探,第二辆马车才是真的,如果他跟着第一辆马车跑了,那就不知道被带到那去了,可若他跟着第二辆马车,后面这两个骑马的汉子就可能发现他。

  想得都停好,可惜,他压根就没想跟着,他看了眼路上的一滩积水的泥坑,这是他抓紧时间挖的,出了小树林还有几个,这些泥坑绝对可以把痕迹带很远。

  “你们俩立刻跑步回去,告诉七哥,让他过来。”虎哥吩咐两个小乞丐,小乞丐听后转身就向城北跑去。

  虎哥稍稍移动了下,依旧没去跟踪,不过,他也作了些准备,在柳府学了不少东西,他将车轮的痕迹拓印下来,找出其中特点,然后又坐回原处,想了想,换了个地方。

  午后不久,小七带着十几个小乞丐过来了,递给他一块饼子,虎哥正要吃,看到一个泥猴似的小子眼巴巴的看着,便掰下一块给他,小泥猴幸福的咬着,嘴巴塞得满满的,咀嚼时一鼓一鼓的活像个蛤蟆,他的绰号也就叫蛤蟆。

  虎哥将小七拉到边上,低声告诉他,小七看着小树林,有些怀疑的问:“你能追上?”

  虎哥很有把握的点点头,小七咬牙说:“成,那就追上去,走。”

  “你不能去。”虎哥说道,小七一怔,虎哥说:“你得留下来,如果我回不来,你得去报信。”

  “让他们去不行吗?”小七看了眼真闹腾的小乞丐们,虎哥摇头:“咱们的事不能让他们知道。”

  小七想了会,点头:“那你小心点。”

  虎哥笑了笑,很是自信,叫过五六个小乞丐,小七则和另外五六个小乞丐留下了。

  虎哥一边留心着车辙痕迹,慢慢跟着走,痕迹出了小树林便淡了,很快便没了。

  但很快前面又出现一个小泥塘,车辙痕迹又出现了,一路到了一个岔路口,左右两条路,两边的远处隐隐都有庄子。

  虎哥略微沉凝便向右边去了,这边的庄子比较远,小乞丐们开始打打闹闹的,可慢慢的一个个都累了,虎哥也不着急,就停下来休息。

  小泥猴的精力倒是满充沛的,左右看看,发现没人,眨眼就摸进边上的地里,过了会便抱了两根还比较稚嫩的黄瓜出来。

  “舵爷,黄瓜。”

  小泥猴塞了根到虎哥怀里,虎哥左右看看,擦了擦,猛地咬了口,很脆,但没熟,还差点火候。

  其他乞丐见状,一窝蜂的要去,虎哥连忙叫住他们,让去两个人就行了。

  “这瓜还没熟,去两个人就行了,每人掰一根,别掰多了。”

  两个小乞丐摸进去了,四周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可虎哥心里有些不舒服,总觉着自己漏了些什么。

  小泥猴好像永远吃不饱似的,嘴巴塞着东西,含含糊糊的说道:“舵爷,这瓜..,挺脆。”

  虎哥笑了笑,在他脑门拍了下,一群人就在那咯嘣咯嘣的咬起黄瓜来,他吃着黄瓜,目光四下里乱转。

  “前面的庄子不知道有没有吃的。”小泥猴用力将食物咽下,转头期待的看着,实际上,这里压根看不清,透过日渐成熟的庄稼和树林,只能隐隐绰抽看到点影子。

  乞丐们最喜欢的便是春夏秋,实在过不去时,地里总能找到些吃的,那怕是菜叶子,胡乱煮一下,也能对付,最可怕是冬天,很多乞丐都死在大雪纷飞中。

  歇息一会,大家伙又起身,吃了点东西,肚里有了食,小乞丐们的兴致又起来了,沿途闹嚷着,在小乞丐们看来,自从跟了这个大哥,他们大多数时候都能吃饱,去年冬天,他们一个人都没饿死冻死。

  连续过了几个庄子,虎哥都没过去,前面又出现一个小庄子,虎哥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迟疑下,还是带着人过去。

  这庄子看上去不大,比他们经过的几个庄子都要小,掩映在几丛竹林中,庄外的田里,还没成熟的高粱长势喜人。

  “舵爷,那庄子能行吗?”小泥猴怀疑的看着那庄子,又看看前面的那几个大庄子。

  “这你就不懂了,大庄子人多,小庄子人少,弄点东西出来,容易。”另一个大点乞丐说着擦了把鼻涕。

  “就你知道,鼻涕虫。”小泥猴不服气的回嘴道,说着便向前跑去,于是一群人就跟着过去了,忽然,虎哥发现一道新车辙,从泥坑到这,距离已经很远了,泥坑带出来的痕迹早就没了,可在道边又出现了一道新车辙,这道车辙不显眼,一半在道边的青草上,一半在泥土里,但虎哥认出来,正是第二道车辙的痕迹。

  这个发现让虎哥信心大增,带着小乞丐们到了庄前,对着庄门唱起了莲花落。

  唱了没多久,出来个老人,老人提着个篮子,给每个小乞丐分了两个窝头。

  小乞丐们喜笑颜开,谢谢大爷声不断,虎哥带着他们就走,半道上小泥猴走不动了,虎哥将他扛在肩上。

  “只准吃一个,晚上再吃另外一个。”虎哥大声吩咐着,小乞丐们乐呵呵的答应着。

  等走远后,那庄子已经看不到了,虎哥才松口气,擦了把汗珠,回头看了眼,心才落到肚子里。

  当他靠近那庄子时,那种危险的感觉十分强烈,可到了庄门前,这感觉反而淡了,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可又那么真实,直到这,那种感觉才完全消失。

  为了逼真,也是吸取上次的教训,他带着小乞丐们又去了两个庄子,在庄外唱了半天莲花落,有一个庄子出来给了点窝头。

  到庄子前唱莲花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只有丐帮中人才行,其他流民若这样作,被丐帮发现,那一定会打起来;此外,丐帮也不能天天来,天天来,那谁受得了。

  “怎么啦?”

  “回主上,没事,一群丐帮子弟来要饭,已经打发了。”

  望没说话,来禀告的汉子转身退下,边上的张掌柜皱眉:“以前有过这样的事?”

  望点头,轻轻叹口气:“帝都的流民越来越多了,为争地盘,丐帮和流民打了几次,官府也不管,人命如草芥。”

  张掌柜也叹口气,按说今年风调雨顺,眼见着塞外的雪便化了,大军整备,准备出关作战,扬君威于域外,可,为了供应塞外大军,百姓更苦了,朝廷虽没有加赋,但百姓承担的劳役却比以往多了一个月。

  别小看这一个月,这段时间正是耕作之时,百姓被迫服劳役,导致田地荒芜,不堪重负的百姓要么逃亡,要么连人带地投入士族门阀的门下,成为他们的荫户,朝廷再度流失大批税赋。

  唏嘘一会,望抬头问道:“这次你到并州,此次出塞作战前景如何?”

  “难说,五五开吧。”张掌柜说道,这次他从扬州到冀州,再到幽州并州,沿着大晋北方边境走了一圈,目的就是观察评估这次出塞作战的前景。

  “方回治军严厉,并州边军乃天下精锐,方回虽去,但精神乃在,若太原王获胜即返,此战有七成胜算,可若战事迁延,且深入大漠,后果难料。”

  “不是后果难料,是必败。”望苦笑着补充:“而且,战事若败,朝局立时便会大乱,但公子希望朝局不要乱,所以,这次必须保证太原王获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掌柜沉默了会点点头,随即轻轻叹口气,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只有公子能办到,可惜公子无法掌控朝局。

  “难啊,太原王此人,颇有勇力,缺点是刚愎自用,轻身犯难,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落入别人的陷阱,要想必胜,除非让二师兄挂帅。”

  望苦笑下,抬头看着西边,半响才低声说:“他才是我们中最难的,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那苦寒之地奋斗,到今天这程度,其中的艰难,是我们无法了解的。”

  张掌柜沉默半响,轻轻叹口气,望着悠悠白云,半响才轻声道:“不知何时才能一展心胸,畅快于天下。”

  望同样望着天空的白云,半响道:“快了。”

  “这次出塞作战,无论胜败,皇帝都会加快新政推行,公子就有机会入尚书台,到时候,赶走潘链,公子就可能掌控权柄。”

  张掌柜微怔,扭头不解的看着他:“蓬柱和句呢?还有秋云”

  “真正的麻烦只有蓬柱,这位太子中人,皇上近臣,皇帝太信任那了,可他的弱点在,他是个孤臣,除了皇帝,他没有其他援助,无论朝内还是地方诸侯。”

  张掌柜微微点头,轻轻舒口气:“如此说来,公子已经想好如何对付蓬柱了。”

  “老总管已经去并州了,你要再去冀州,争取弄到粮食,尽快运到并州,数量是越多越好。”

  “老总管去并州了?!”张掌柜一惊,看着望:“公子的安全怎么办?柳寒可还在扬州!”

  “公子和柳寒达成协议,我们将米坊的院子交给了瀚海商社,也不再对柳寒出手,师弟,你的猜测错了,柳寒不是狼牙。”

  望的语气很平静,但其中的失落还是很明显,米坊的那个院子一向是老总管的,平时由跟了老总管几十年的仆人在打理,可自从那仆人突然被杀后,那房子便空闲下来,直到转让给瀚海商社。

  对于老仆被杀一事,公子曾经非常紧张,望亲自主持调查,最大的嫌疑人是街角的一个杂货铺主人,在老仆被杀当天便离开了帝都,追查的结果令人震惊,那人居然有内卫嫌疑。

  上报公子后,公子立刻下令停止追查,按照他的意思,这个院子就这样废了,可公子却让他派人去卖。

  公子此举是要钓鱼,说明公子压根不相信是内卫动手,是有人在故布疑阵,试图让他们知难而退。

  可对手十分狡猾,一直没上当,最后让给了瀚海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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