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外面又下着寒冷的秋雨,新筑县的王县令坐在县衙的后堂,手中捧着一卷书看得入迷,他身边的新式煤炉烧的正旺,使得房间里十分暖和。
每当王县令看到这个新式煤炉时,他就禁不住露出几分微笑,因为这个新式煤炉就是产自他们县,平阳公主府的马爷在县中建了座煤炉作坊,专门生意这种煤炉,另外还有蜂窝煤作坊,这些作坊都能为他们县提供大量的税收,作坊用的人也都是新筑县的穷苦百姓,现在他们的生活也大为改善,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政绩啊!
“谁说治地之中有权贵难做官,如果县中再多几个像平阳公主这样的权贵,那我可就舒服喽!”王县令说着端起旁边温着一壶酒,就着酒壶嘬了一小口,脸上也露出满足的笑容。
说起来王县令也是出身世家,而且还是五姓七望之一的太原王氏,当初陛下起兵,他们王氏也是出了大力气,所以大唐立国之后,他们王氏族人也是受益良多,哪怕像他这个王氏旁支,也因为些许薄名得到了县令之职。
本来新筑县算是个穷县,不过现在因为平阳公主开办了各种作坊,直接或间接带动了县中的产业,王县令的政绩也翻着个的往上涨,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估计下年吏部考核吏治时,他肯定也能评个上等,到时他的官职肯定要向上升一升了。
想到上面这些,王县令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灿烂,即能造福一方,又能为自己挣个前程,这恐怕是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
“咚咚咚~”不过也就在王县令做着升官的美梦之时,忽然被外面一阵急促的鼓声惊醒,这让他也一下子站起来惊讶的道,“谁人在外面击鼓?”
县衙外设的登闻鼓,民间俗称鸣冤鼓,晋代时就已经出现,隋唐时各级府衙外一般都设有登闻鼓,而且还规定只要登闻鼓响,主官就必须受理,否则罪加一等。不过登闻鼓也不是那么好敲的,击鼓之人必须有不得不击鼓的理由,如果主官认为击鼓之人理由不足的话,肯定会予以重罚,轻则配重则杖毙
也正是因为上面这些,所以王县令听到外面的鼓声才会那么惊讶,说起来新筑县虽然穷了点,但民风还不错,最大的问题也无非是赌博严重了些,所以他上任这两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击登闻鼓。
随着王县令的询问,立刻有人跑去查看,结果很快就跑回来禀报道:“启禀县令,外面的人击鼓直诉,说是有人强抢民女,他万般无奈之下才来击鼓!”
“什么?在本官治下竟然还会有这种事,立刻升堂!”王县令听到竟然有人敢强抢民女,当下也气的一拍桌子道,这么恶性的案件自然要亲自审理,更何况对方还敲了登闻鼓。
当下王县令升堂,只见下面跑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年轻男子,头杂乱胡子拉碴,脸色也十分憔悴,看样子很是落魄,对方刚一见到王县令立刻高叫道:“求老爷为小人做主啊!”
“堂下何人,家住哪里,有什么冤情尽管说来!”王县令一拍惊堂木道。
“启禀县尊,小人名叫陈皮,家住县东五里的阵家村,一家三口生活还算过得去,可是前段时间,我浑家却被人勾引走了,连女儿也一同带走了,我找了许久才找到她们,本想带她们回家,没成想却被人打了一顿,你看小人的胸口,还有昨天他们殴打小人留下的伤痕!”陈皮就是烂狗皮的本名,他不但直接歪曲事实,而且还倒打一耙,污蔑李休勾引他妻子。
“在本官治下竟然有这样的恶行,陈皮你且告诉我那个勾引你妻子之人是谁,本官为你做主!”王县令听到这里也是十分愤怒的道,治下出了这样的事,他这个县令也是面上无光。
“启禀县尊,此人名叫李休,听说还有官身,小人实在斗不过他,还请县尊为小人做主啊!”烂狗皮毫不犹豫的大叫道,他根本没打听清楚李休的出身来历,连李休是什么官职也不清楚,不过他现在反正是烂命一条,哪怕告不****休,也要让他惹上一身骚,至于坐牢他就更不怕了,反正他现在还正愁没地方睡觉和吃饭呢。
“李休!”王县令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也不禁一愣,随后又有些不敢相信的追问道,“你说的可是住在城北的那个李休李祭酒,他家与平阳公主家的别院相临?”
“不错,正是这个恶人抢了小人的妻女!”烂狗皮一口咬定道,他现在才知道李休的官职原来是个祭酒,不过祭酒到底是个什么官他却根本不知道,甚至在心中暗想,这个祭酒不会是个管酿酒的小官吧?
“混帐东西,李祭酒才华横溢,满长安皆知,而且人家还未婚配,整个长安城不知有多少贵女想要嫁给他,这样的人岂会抢你这种人的妻女?”王县令听到这里却是大怒道。
王县令不但早就听说过李休的才名,而且上次朝廷让造水车时,还是李休帮马爷整顿了水车作坊,使得作坊的效率大增,为此王县令还亲自去过那里,并且把李休管理水车作坊的章程抄走送到朝廷,为此还立下一件大功,可是现在这个人却说李休强推民女,而且还是个生过孩子的民女,这种事王县令自然半点也不会相信。
“小人冤枉啊,那李休的确抢了小人的妻女,而且现在她们就在李休府中,如果县尊不信的话,小人可以带您去他府上找人!”烂狗皮却是信誓旦旦的道,他早就豁出去了,而且就是想把这件事闹大,好让李休颜面扫地,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看到烂狗皮这么肯定,王县令也不禁有些怀疑起来,他虽然间接见识过李休的才华,但却没与见过李休,更不知道他的为人,万一他真的做下强抢民女的事,那他这个县令也不能因为李休的身份就徇私枉法,而且就算他不管,万一这个陈皮再往上告,那他到时也难逃干系。
想到上面这些,王县令终于点头道:“好!你不是说你的妻女在李祭酒那里吗,那本官就随你一同前往!”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