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李休就一直感觉自己的右眼皮在跳,又想到昨天裴矩来找自己,硬是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今天这件事,更让他感到心中不安,也不知道李世民办事靠不靠谱?
不过李休很快又想到,成亲又不是一个人的事,事先必须也要经过他的同意,甚至需要他配合才行,只要他不同意,裴矩也不可能强逼着他成亲。想到这些,李休总算感觉心中轻松了几分,像平时一样打过拳又冲了个澡,并且在月婵的服侍下用过早饭。
今天李承道没有来,上次李世民说要把还不到五岁的李承乾送过来,但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原因,这两天也没见李承乾来,不过就算如此,李休依然让七娘来上课,毕竟她才是自己最主要的学生。
李休今天给七娘准备的课程是历史,与李承道相比,七娘在文史方面差的太多了,所以这段时间只要李承道不来,他就给七娘讲一些文史方面的知识,比如历朝历代的兴衰,中间还穿插着一些历史人物的小故事,七娘对此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也就在李休快要讲到中午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悠扬的音乐声,以及人群特有的喧哗声,而且好像还离他们越来越近,这让他也不禁有些奇怪,刚想让人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只见柳儿这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大声道:“老……老爷,外面来了一支送亲的队伍!”
“送亲的队伍?附近有人要成亲吗?”李休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道,毕竟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裴矩会在不通知他的情况下把新娘给送过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是……裴家送亲的队伍,他们说要让老爷您亲自迎接新娘子!”还没等柳儿回答,只见月婵这时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道,她是府中的管家,刚才在外面已经与裴家的人接触过了。
“开什么玩笑,我还没有同意这桩婚事,更没有去迎亲,他们怎么会把人给送过来?”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惊怒交加的站起来道,他之前就太过低估裴矩的无耻,这才被对方的这个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
“老爷,裴家的人说了,他们认为咱们离裴家太远,所以他们担心错过了吉时,于就按照远方嫁女的习俗先把人送来了,现在就等着老爷您去接亲了!”月婵再次焦急的道,李休和平阳公主的事能够瞒得过别人,但肯定瞒不过她,虽然她对李休也有种异样的感情,但是在她心中,也只有平阳公主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李休。
“厚颜无耻!”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气的大骂一声,他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之徒,不但把自己的女儿当成筹码,甚至不惜让自己女儿成为整个长安的笑柄,也要把她推到自己身边,简直无耻之尤!
“老爷,现在骂什么都没有用了,裴家送亲的人就在外面,而且还敲锣打鼓的吸引了不少附近的百姓,如果您不去接亲的话,恐怕会影响您的名声啊!”月婵这时再次焦急的道。
“接亲?”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头大起来,如果接亲的话,刚好落入裴矩的算计之中,李休可从来没想过要娶那位裴家小娘子。可如果不接亲,外面又有那么多人在看着,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遍长安城,恐怕这也在裴矩的算计之中。
也就在李休在家中手足无措之时,外面马车中的衣娘同样不好受,现在马上就要中午了,外面的天气热的要命,连看热闹的人都躲进了树荫里,可唯独她的马车还要在太阳下晒着,而且马车的门窗紧闭,整个马车里像个蒸笼似的,她身上又穿着厚厚的喜服,不一会的功夫,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
不过相对于身体上的煎熬,更让衣娘难受的却是心理上的煎熬,自从送亲的队伍来到李休家门前后,却迟迟不见里面的人出门迎接,反而大门紧闭,现在队伍中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喜娘都下去找人商量了,外面看热闹的人更是议论纷纷,哪怕她身处在马车之中,也依然可以感受到外面那些人异样的眼光。
“衣娘姐,到底怎么回事,迎亲的规矩变了也就算了,为什么李家还不出来迎亲?”这时粉面一边拼命的给衣娘打扇子一边满头大汗的问道,这时连小小年纪的她也看出有些不对劲了。
“粉儿你还看不出来吗?”衣娘这时忽然温柔的一笑,说着拿起旁边的一个团扇,也开始给粉儿搧起来,也幸亏这时还有粉儿陪在她身边,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支撑下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衣娘姐你看出来了吗?”粉儿听到这里瞪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问道。
“很简单,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恐怕李休根本不有同意过这门亲事,一切都是父亲……姑且叫他父亲吧。”说到这里时,衣娘忽然悲哀的一笑,随后这才继续道,“一切都是父亲他自己策划的,在没有经过李休同意的情况下,把我硬送到这里,并且逼他接下这门亲事,如果他不肯的话,恐怕这件事会立刻传遍长安,到时他的名声也会因此受到连累。”
“啊?老爷他……他怎么会这样做,衣娘姐你可是他的亲女儿啊!”粉儿听到这里也不由得震惊的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道,虽然从小在裴府长大,但她的年纪毕竟太小,还无法明白这种人心间的险恶。
“什么亲女儿,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在他眼中恐怕也只是个可以交换利益的筹码。”衣娘再次悲哀的一笑道,眼睛中却已经有晶莹的泪花泛出。
“衣娘姐,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粉儿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感到有些害怕的问道,面对这种复杂的局面,她本能的感到有些恐慌。
“我们能怎么办,不过是任人摆布罢了,不过现在就看李休李公子如何选择了,如果他顶不住压力,也不想让自己的声名受损,那么倒是有可能出门迎亲,使得这桩婚事可以继续下去。但也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十分愤怒的将我们这支送亲的队伍赶出去,到时……”
衣娘说到最后时,眼睛中再次涌现两行清泪,如果李休把他们赶出去,对于她来说,简直是这世上最大的羞辱,恐怕到时她除了一死,就再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想到这里,她也感到心中冰冷,以自己父亲的心计,恐怕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却丝毫不在乎,依然把她送了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的性命在他心中恐怕根本不值一文。
马车中的衣娘在流泪,马车外看热闹的人却是议论纷纷,都搞不明白为何新娘子都送到门口了,家中的新郎为何还不出来迎接?说起来人都有看热闹的心理,越是奇怪的事就越是能够引起别人的好奇,更有些人在胡乱的猜测着,有人肯定是新娘子太丑,也有人说肯定是新娘子有恶疾等等,反正都没什么好话,而这些话透过马车薄薄的车厢,也都传到了衣娘的耳中,这也让她更感到无比的委屈。
不过也就在这时,忽然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只见一队骑兵飞奔而来,随后绕着门前送亲的队伍跑了一圈,同时马上的骑士也一起高喊道:“娘子军行事,无关人等全部退散!”
大唐初立,一切都还以军管为主,所以军队在百姓中的威望也是极高,而且看热闹的人听到来的这支骑兵竟然是娘子军的人,也都不敢再呆在这里,不一会的功夫,那些看热闹的人就全部离开了,毕竟热闹虽然好看,但那是在不给自己惹麻烦的前提下,否则大部分人的都会有多远躲多远。
等到把看热闹的人驱散之后,只见骑兵中冲出一员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领,正是李休的忘年交马爷,只见马爷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刚从外地回来。
事实上前段时间李休发明蜂窝煤后,马爷就开始在大唐各地收购发现的石炭矿,今天才刚回来,却没想到竟然有支送亲的队伍堵在李休家门前,虽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那些围观的人也是个麻烦,所以才让手下的骑士把人群驱散。
“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哪家的人,为何堵在这里?”马爷来到送亲的队伍前审视了一下,然后这才高声问道。
送亲的裴知还没有离开,而且他也认识马爷,当看到他时就暗叫不妙,不过这时也不容他退缩,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笑道:“原来是马将军,在下裴知,家兄乃是安邑县公裴知,此次前来是为我侄女送亲的!”
“送亲?送什么亲?”马爷顶着大太阳跑了一上午,现在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圈的问道。
“呵呵,马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裴家与李家早已经结亲,家兄也与李祭酒商量好了今日成婚,所以就由在下送亲来了!”裴知虽然不像他兄长那么老奸巨猾,但也是个巧言令色之辈,黑的都能被他说成白的。
“李休竟然同意了和你们裴家结亲?”马爷听到这里却有些不信的道,他记得之前李休明明已经拒绝了裴矩,怎么会轻易的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