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米饭……”
小白望着青砂罐里的烤老鼠，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灵秀拍了拍她的脑袋，幸灾乐祸：“小白，还是乖乖吃大师姐给你买的烧饼吧，不要整天哭着要吃好的穿好的，你要知道当年你大师姐闯天下的时候，生活有多么艰难，别说白米饭了，野菜野果都是奢侈。”
“话也不能那么说，那个是我们那一代的事情，现在时代已经不同了。”
朱青青想了想，倒是在一旁给小师妹帮腔道：“你还记得五百年前是什么时代吗？那个时候大唐国还没有建立，国号还是东汉，当时东汉国有妖士作祟，国民饱受疾苦，后来终于发生战乱，内战波及到了南瞻部洲和西牛贺洲无数小国，无数能人异士突起，人类妖怪相互勾结，甚至还分成了三股势力，在两大洲到处窜横，占据一方。我记得比较出名的是一个叫做诸葛亮儿的妖怪，她是九尾狐后裔化形，是最弱一股势力的军师首脑，可惜后来爱上了人类……总之，那个时候人民能吃上一顿饱饭，就是一件幸事了，哪像现在这般，虽然依旧妖魔鬼怪纵横，却比以前好得太多。现在家家户户至少已经能吃得起米饭，不用再去啃野菜野果了。”
“……”
“你说的是魏蜀吴三国的事情吧？所以这就是你们想吃米饭不吃烧饼的理由吗？”
灵秀迷迷糊糊听了半天，最后一句话总算是听明白了，不由虚着眼说道。
“对，谁叫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吃烧饼，还去买！”敖蕾瞪着一双眼，气呼呼看着她。
“带起来方便嘛。”
灵秀掏出两块烧饼，分别向两个师妹扔了一块过去。
想了想，她又掏出了一块烧饼，递向了三师妹：“给，饿了吧？吃吧。”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沙莎，面无表情地看了那烧饼一眼，随即扭过头去。
“我不想吃，拿走。”她淡淡地这么说道。
她的气色倒是不错，没有像上次那样因为饥饿而倒下。
这得归功于和镇元子道别临走前，他送了江流儿的那几个人参果。这些人参果长得非常像人类婴儿，这给了沙莎强烈的心理作用，就算吃起来和人肉味道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下意识认为自己吃的是人肉。
哪怕她也知道人参果的本体其实是菌种复合物。
——如此看来，她患得的确是“吃人瘾”，而不是“人肉瘾”。
后来，朱青青就想了一个法子，把所有的食物的外观，都做成人类婴儿的模样。
结果沙莎非常轻松没有任何排斥地就吃了下去——
在吃非智慧生物的时候，紧箍咒的三级疼痛是不会发生作用的，哪怕她觉得自己想要吃人，她觉得自己吃的也是人，吃下去的就是人，也都是一样的——因为这些本质上都是沙莎的自我催眠。
于是就这样，沙莎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前那种，吃了就吐、饿得形容枯槁的模样了。
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吧。
然而，这世间的一切事物，有利就有弊。
“师父，她还是不想吃正常的食物。”
见到师妹拒绝，灵秀也只好收回手里的烧饼，有些无奈地看向江流儿：“虽然至少比以前是要好一些了，至少她现在会开口说话，会和我们交流，不过我怕就怕在，她又养成了奇怪的……话说师父啊，你又在干什么？”
“哦，我就是在想，这个老鼠已经烤熟了，能不能吃。”
江流儿紧盯着那青砂罐，他这么说着，甚至还揪出了其中一只老鼠的尾巴。
把它拿出来，往鼻子前嗅了嗅，然后紧接着他眼前一亮：“这个老鼠闻起来味道不错，看来是能吃的！”
说着，他试着将那只烤老鼠身上私下了一块肉。
顿时肉香扑鼻，鲜嫩的肉丝泛起金黄的油脂，钩得人魂魄直走。
“……”
“大师姐，我突然间想吃老鼠肉了。”闻着那烤老鼠的香味，小白顿时流下了口水，一把扔掉了手里的烧饼，盯着那青砂罐，如狼似虎，“这些烧饼你自己留着吃吧……喂，师父，你不要吃那么快，留着给我一点啊！”
她一把就抢走了师父的手里的青砂罐，从里面飞快地掏出了一只烤老鼠，也不怕烫，直接就往嘴里塞了进去，一边吃还一边夸赞，说从来没想到原来老鼠肉也这么好吃。
“唔……看来那个女妖怪也是个做饭的行家啊！”
见状，朱青青拿起一个老鼠，用鼻子嗅了嗅，然后顿时感叹了一声，也加入了抢老鼠的行列。
就连一边的沙莎，犹豫了一下，也抢了一只老鼠。
虽然她吃了一口，马上就吐了——得把老鼠的样子做成人类婴儿，她才吃得下去。
“喂，我说师父啊……”灵秀抽了抽嘴角，虚着眼，盯着和徒弟们争抢的江流儿，“你吃老鼠吃得这么欢快，有考虑过你那老鼠朋友……嗯，梅尔的心情吗？”
“唔，关于这点……这的确是个问题。”
江流儿擦了一把嘴角的油，想了想，他非常认真地扭过头，向一边同样吃老鼠吃得不亦乐乎的朱青青问道：“我以前吃过猪肉，朱青青，你介意我以后也吃猪肉吗？你要是介意，我以后就不吃了。”
朱青青抬起脑袋，嘴里还叼着一根老鼠尾巴：“介意啥呢？我自己都吃过猪肉，还能介意这种事情？就算是没化形的黑猪，也是吃过同类的……猪和人一样，本来就是杂食性动物。”
江流儿扭头过，重新看向灵秀，一副“你看，根本没人会介意”的模样。
“好吧，算你们狠。”灵秀耸了耸肩，她可不想去吃老鼠肉。
“那为什么吃人就是不行？”这个时候，沙莎突然间开口。
她最近的话似乎越来越多，开始会主动说一些东西，会尝试加入到集体当中。
虽然，她的神情依然不屑一顾，依然在否定江流儿之前的观点。
不过，江流儿非常高兴，能让沙莎和人交流，这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马上说道：“智慧生物和动物不一样，智慧生物是高等生物，是食物链的顶端，拥有支配其他生物的能力，这本身就是生态系统运转的结果，因为智慧生物也是一步步进化来的，优胜劣汰是大自然的选择。”
“那你觉得这世间能平等吗？你不觉得，你这种观点很可笑？”沙莎面无表情地说道。
“……”
江流儿没说话，他想了想，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
他希望人人平等，这个是他以前坚定的信念，也是梦境世界教育的结果。
然而，前往西天的旅行，一路上的见闻，让他认识到了许多以前没见过的事物。
高等生物之间本身就没有绝对的平等，更别提高等生物和动物了——
不然黄风岭的法律，灵秀也无法逃过一劫。
要实现人人平等，这是一条艰难的路，需要通过时间的考验。
想了想，他只好对沙莎说道：“我认为平等是能实现的，但是高等生物和动物之间不可能会有绝对平等，只能先从相对平等开始做起，事实上人类已经开始制定一些法律，你们沙莎鲨被列为濒临灭绝保护动物，不就是相对平等的结果吗？”
“呸，那只是人类虚伪的结果，他们只是不希望一道美食完全灭绝罢了。”
沙莎不屑一顾。
“……”江流儿又没话说了。
他的生活资历太浅，不能和这些动辄能活几百年的妖怪相提并论。
只要一说话，他们马上就能找出新的东西过来反驳。
他们见识过的东西比自己要远远多出不少。
“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是在变好的，本质上它也是好的。”沉默了许久，江流儿只好这么说道，“就算是被你深恶痛绝的天庭，一开始也是为了维护世界而建立的。”
“……”然而沙莎已经不说话了。
她会开口的次数非常有限，她只有偶尔才会说上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