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儿的话,夹杂了一些梦境世界中的现代名词,令徒弟们如往常一般听得云里雾里。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她们才差不多消化了师父的话——实在消化不了的,就当没听见。
“总而言之,师父,是不是只要弄个看起来像人肉的东西,给沙莎吃就行了?”灵秀盯着被江流儿放在怀里的三师妹,想了一想,拍掌笑道,“那简单啊!我们不是还有一颗上次偷……不,是借来的人参果吗?”
这话一出,顿时提醒了另外几人。
对啊,他们高老庄那次不是弄了几个人参果吗?
那次万寿山之行,灵秀一共弄来了四颗人参果,其中一颗被贪嘴的朱青青抢了。
还有三颗,因为高翠兰伤势比想象中严重——本身就有伤势,昏迷期间又被割了肉。那个时候,她已经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况,时不时就有退回原形、丧失人类意识的可能性。
一颗不能完全医治,江流儿只能又多花了一颗,这才将翠兰的命从鬼门关救活了过来。
最后只剩下了一颗……本来灵秀弄了四颗人参果,是想给师徒几人饱饱口福的。
既然都只有一颗了,大伙儿商量了一下,索性就存在包袱里,留着以后备用。
现在,被灵秀这么一说,几人顿时将目光望向了放在一边的包袱。
江流儿放下怀中昏迷依旧不省人事的沙莎,将其交托给一旁的朱青青。
随后,他打开了包袱,从中取出了一个青花瓷瓶——
人参果五行相畏,又不能用肢体接触,所以只能装在一个瓷瓶中。
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块白布,将青花瓷瓶内的果子倒出来,接在白布上。
时隔三个多月,那果子依旧色泽鲜活、晶莹剔透,周身的“肌肤”嫩滑如水,一张粉扑扑的小脸蛋,再加上那对紧紧闭着的双眼,让它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刚睡熟的小婴儿。
“无论什么时候看,它都像一个孩子。”敖蕾盯着白布上的人参果,感叹道。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居然只是一颗集天地灵气而生的仙果。
乍这么一看,他们几人,就好像是要将小孩献祭了吃掉的恶魔似的。
“都说啦,小白,这是绿色无公害的安全食品。”灵秀看了小师妹一眼,耸了耸肩。
而一边的朱青青,则是舔了舔嘴唇:“要是能再尝一尝这东西的滋味就好了,上次都没吃出什么味来。说不定尝一下,以后就能模仿做出人参果的料理出来。”
“你们不要多言了。”
江流儿掏出了一副白绢手套——拜托了灵秀做出来的东西。
他将手套戴上,随即双手捧起了人参果,来到了朱青青身边,让她帮忙扶起了沙莎。
据说人参果入口即化,江流儿让敖蕾将沙莎的脑袋抬起,想了想,又吩咐了灵秀一声。
灵秀当即会意,随后凑到了沙莎的耳根子边。
“来,沙莎,醒醒,这是你最爱吃的人肉……”
仿佛哄小孩似的,她抚摸着沙莎的赤红长发,温柔而又轻声地说道。
“唔……人肉……白花花的……”
似乎是心理催眠一般,沙莎睫毛微微颤动,口中不知不觉呢喃了一声。
当然,因为是在无意识状态下行的举动,所以紧箍咒语并没有发作——这一路上来,她可被这东西折磨得够惨,现在的状态,其实只有一小半是食物营养没有补充,而更多的,却便是这紧箍咒的作用了。
生理上的折磨,远远不及心理上的痛苦。
江流儿拿过了人参果,两指捏住了沙莎的鼻子,迫使她张开了口。
随后,无视那五六排闪闪发光的尖牙,将人参果硬生生挤了进去——
他怕将食物切片起不到作用,所以只好让她囫囵吞枣。
非常神奇的,明明那人参果特大一坨,有小孩人头那么大。而它在末端接触到沙莎的嘴巴之时,就好像被吸尘器吸入一般,整个都钻进了沙莎的口中。
“咕噜!”
于是,在一声古怪的音效声中,人参果被一口丸吞。
在沙莎吃下果子后,大家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期待事情如猜想般顺利。
不过事实上也不需要猜想,那人参果就算不能当人肉吃,它本身还有“补品”的功效,连濒临退化的高翠兰都能够治疗,这沙莎的情况远没有高翠兰那般严重,她是饿晕的,只需要补充适当的营养即可。
而神奇的事情,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沙莎原本有些惨白的脸色,渐渐开始红润,消瘦下去的面颊也渐渐丰满。
朱青青试着去摸了摸她脸上的肌肤,发现变得前所未有的细腻柔滑,仿佛婴儿般柔嫩。
“这玩意可真神奇,有了它,什么胭脂水粉都是扯淡。”一贯爱美的二师姐不禁感叹道。
嗯,这人生果要是拿去人类世界拍卖,估计贵妇们要抢破了头。
“唔……”
这个时候,只听耳边传来呢喃之声,只见昏迷中的沙莎睫毛颤动,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小师妹敖蕾高兴地握住了她的手。
一旁的江流儿还有灵秀朱青青,亦是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
“……”
沙莎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开了口:“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声音非常平静,没有感激,没有感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甚至她脸上还有一丝丝嫌恶,好像刚才吃下去的是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江流儿知道,这是她的反·社·会·人·格,她会以世间最大之恶来揣测所有和她接触过的智慧生物,就算面前的人真的是好心帮助她的,她也会觉得这人一定是别有用心,是要来害他。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一个梦境世界中的“名言”——
“总有刁民谋害朕”。
摇了摇头,江流儿对沙莎说道:“你饿了一个月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沙莎眉头皱得很紧,她一个挣扎逃出了朱青青的怀抱,一直逃出了好几丈远。
直到远离了几人好一段距离之后,她这才停下来,用面无表情的神态看着所有人。
“说,你们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是什么毒药?药性如何?还是说是一些恶心的难吃的东西,给我吃了,想继续折磨我,让我死了也不得安生?”
说着说着,她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一些恶心的丑陋爬虫生物。
她幻想着刚才面前这些人,给她吃的是这些谁都不能吃的东西。
然后她又幻想着那是加了毒药的猛料。
幻想着接下来等待她的,是比每七日一次飞剑更痛苦的折磨。
想着想着,她脸上的嫌恶之色愈发严重,似乎还带了一丝丝的恐惧。
她望向江流儿等人的眼神更加仇恨,比起以往所有人都要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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