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原来这女孩一直都在强撑……
望着坐在地上哭成一片的狼少女,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内心侧动。
人是会伪装的,将自己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妖怪也是一样,人们常说第一印象第一印象,然而在和这个人有过一定接触之前,谁也不知道他内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实际上是个怎样的人。
初次见到这名少女,大家会以为她是个比较男儿风的类型。
她抢走了宝象国的公主,在碗子山开洞府称王,只身一人挑衅取经五人组。
会以为她是个独当一面的,甚至是胆大包天的妖怪,因为她最多只有妖王的实力。
她无法像项羽镇元子妖圣之流逍遥自在,来宝象国认亲甚至还需要伪装成男人。
直到见到了她真正的一面,才发觉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无论她以前,她上一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
就只看当今,她当今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模样——
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是个比谁都柔弱的女孩子。
“师父,咱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敖蕾忍不住扭头,对江流儿说道。
“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朱青青看了她一眼,摇头道,“这个女孩子只是压力太大了,她拥有好几辈子的经历和记忆,这几辈子叠加在一块儿,五百年的辛酸苦辣,全部都扛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是啊,五百年,仅仅五百年。”孙灵秀叹道。
“五百年不少了。”沉默的沙莎突然间说道,“齐天大圣,你和我都被囚禁了五百年。”
“嗯,我们都被囚禁了五百年。”孙灵秀看着她,苦笑道。
“时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代名词,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妖圣究竟是如何修炼的。”江流儿听着徒弟们的话,有感而发,“活得太长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在某种执念下,活得越长越容易煎熬。”
这么说着,他又想起了在白虎岭看到的关于项羽的事情。
他想起了项羽房间里的那一堆又一堆的日记,记录的都是往事。
大多都是生活中的事情,平常事,特别是和虞姬的事情,非常多。
为什么,项羽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妖圣,会养成记日记的习惯呢?
他之前还有点不太明白。
但是现在,他似乎有点了解了。
如果没有日记,他会活得行尸走肉。
“阿奎,她一直都活得很痛苦。”
一旁默不作声的百花羞,突然间在这个时候说道。
她长叹了一声,走上前,将那狼少女从地上搀扶起来,将她抱在了怀里。
就像母亲抱着孩子一样,她轻轻抚摸着夫君的后背,抚摸着她的乌丝长发,抚摸着她耷拉下来无精打采似的狼耳朵,温声细语地安慰着。
这一下,反而让少女哭得更加厉害了。
她干脆就把脑袋埋在了妻子的胸口,放声大哭。
“她太偏执了,活在了上辈子,上上辈子,她一直都活在过去。”百花羞抬起了脑袋,对江流儿他们说道,“她总是和我说着以前的事情,都是用一副玩笑的神情说着,她很想和我分享以前的事情。”
第一世,她成了一名大家闺秀,她则是百花苑里的头牌,身份是一条平行线。
第二世,她成了富人家的一只老鼠,她则是富人养的猫,猫和老鼠是天敌,最后老鼠心甘情愿被猫吃掉。
第三世,她成了某个国家的公主,她则是一名公主的亲哥哥,一阴一阳,然而不伦之恋逆天道之行,血缘关系阻挡了他们更进一步,最终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第四世,她成了尼姑庵里的一名尼姑,她则是临近寺里的一个和尚,尼姑和和尚不可能结成连理。
第五世,她成了一只猫,而她是一条狗,狗和猫永远是敌对关系。
第六世,她出生书香门第,而她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平民男子,又是一条平行线。
第七世,她成了池塘里的一只青蛙,而她则是池塘的主人,也是一位公主,公主没有亲吻青蛙,而是将她当做了宠物。宠物比主人还多活了五十年。
第八世,她依然是一名女子,但她却成了一名强盗头子,强盗头子将她截至山上,做了压寨夫人,每日对她又打又骂,最后强盗头子被官府抓去,判了斩立决。
第九世,她成了农户家养的鸡,而她成了农户的女儿,这位农家女将她亲手卖给了别人。
第十世,她做回了狼,却还是一匹母狼,她则是宝象国的公主。
五百年,十世的女人,九世的寂寞,最终狼终于忍受不了寂寞,劫走了公主。
“这就是我们的十世今生。”百花羞摇头叹道,“阿奎,她总是很想和我分享这段往事,她总是用一副玩笑的神情,说这些都是我和她的宝贵记忆,是快乐。”
“快乐?这些是快乐?根本就是痛苦!天庭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吗?真是够恶毒的。”
听完百花羞叙述的关于奎木狼往事的记忆,敖蕾忍不住了,愤愤不平地说道。
她似乎还是第一次这么愤青,像朱青青那么愤青。
一旁的孙灵秀却是沉默了,片刻后,她突然间说道:“这些都是你们相遇后的事情吧?她不是说跟你有海誓山盟的吗?那在这之前,你的前世应该认识过他,并且喜欢上他过才对。”
“她是这样说的没错,可能我前生某一世真的喜欢过她,对她动过心。”
百花羞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但是,这些也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根本就没有前世的记忆,无法体会到阿奎对我的感情,而且现在的她与我同为女子,这十三年来,她不断追求我,想讨我欢心,但是……我实在无法喜欢上一个女人。”
这话一出,她怀中的狼少女,似乎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
片刻后,哭得更加厉害,更加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个女人呢?”
她一边哭,一边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