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夜里,女孩优美的身体线条像是一道优美的风景一般,一直由近到远,渐渐消失在男人的视线里,好半晌,霍毅谦才收回视线,抬手将车窗合上,却没有直接发动引擎离开。
手机一直搁置在车子的中控台上没有动静,霍毅谦盯着手机思忖半晌,抬手拿过手机打给了电话出去,“喂?晚上还有游艇过来吗?我要到那边去一趟,九点左右。”
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淡淡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好的,我到码头去等,辛苦了。”
*
温承御已经连续失踪一周左右了。
苏江沅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某种极限似的,随时都处在要倒下要爆发的边缘。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阿御一定会没事的,她一定要耐心等着阿御的好消息。可是,终究是没有人一个人,来告诉她,她的阿御,到底如何了,是死,是活,还是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真的如同自己所以为的那般,正在努力要回到她的身边来。
又是一个晚上来临。
芮娆在外头吃过晚饭,回来的比往常有些晚,苏江沅当时正坐在客厅的电视机前,看着辛城最新的财经新闻报道,无意间看到芮娆进来,又不经意间发现她出来。来回两次,她多少也发现了些端倪,可正是因为心里明白,她才没有跟出去,跟没有问出口。
所有人都在为了温承御努力,她不应该责怪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头到尾,没有出过力的人,从来都只是她而已。
芮娆最后一次回来,苏江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轻声喊住了她,“娆娆。”
正悄无声息打算就这么上楼的芮娆被逮住,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自然,扭头有些别扭地喊了声,“嫂子,我想到楼上先洗个澡,完了就下来陪你。”
苏江沅点点头,视线在芮娆身上流转了一圈,忍不住轻声问,“你朋友那边,最近有你阿御哥的消息了吗?”
芮娆一愣,也不敢摇头,换了个方式说,“嫂子,霍毅谦他......说这两天给我个准确答复。你放心,我听得出他的口气,听起来不像是坏消息。别担心,有了消息,我一定会来第一时间告诉你。”
苏江沅该是欢喜的。
可是这么多天,她得到的类似的答案已经太多,所以从芮娆这儿听到的时候,她真的没有太多的区别对待,扯了扯唇,她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来,“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天气冷,你快去洗洗,别感冒了。”
话刚说完,庄未从外头走了进来,距离他和苏江沅分开,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苏江沅眼见庄未回来的快,几步迎了过来,面上不由得有些欣喜,“是不是阿御他有什么消息了,他是不是还活着?”
庄未面有难色,轻轻地喊了声,“少夫人......”看着苏江沅挣扎了半晌,还是说出了一个让人失望的消息来,“暂时还没有。”为了怕苏江沅担心,庄未急忙跟着说,“少夫人,你相信我,这不是什么坏消息。霍三少这些天的寻找,也不是一无所获的。他常年在水上打交道,给我可以肯定的答复是,温少不在水路上。”
凭借霍三少多年的声望在,这一点倒是可以相信的。
顿了顿,庄未看着苏江沅有些分辨不出来的脸色,口中似乎整理着措辞,很是缓慢地说,“我晚上跟着三少在水上走了一圈,他们现在的寻找目标,已经打算从水上转移到沿岸的村庄和小镇,相信如果我们的猜测如果是对的,那温少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苏江沅觉得自己有些麻木。
在她看来,整个漫长寻找温承御的过程里,她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耐心等待,你要相信温少还活着。”
可是,谁又能来告诉她。
为什么她会这么煎熬,这么难受。
她低着头,视线有些模糊,就连自己的身体,似乎都在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
“我知道他还活着,可是庄未,你告诉我,让我拿什么样的理由,让自己继续等下去?”
那是,她生死不明的阿御啊!
再然后,苏江沅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昏倒前,她眼前模糊晃动的人影,只剩下庄未一脸惊慌的脸,耳边是芮娆从楼梯上一路狂奔下来的脚步声,和原来越近的脚步声。
“嫂子!”
“嫂子,你醒醒!”
“嫂子,你别吓我!”
*
景柯良顶楼的办公室里。
庄未和景柯良面对面坐着,一个两个弯着腰闷头抽烟,身前的烟灰缸里,早就堆满了厚厚的烟灰。本来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青灰色的烟雾缭绕,两个人男人一边抽烟,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挣扎和不确定之后,又再度唉声叹气的继续抽烟。
终于,还是景柯良忍不住,抬手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抬头冲着对面的庄未嚷嚷,“我说,我们在这儿抽烟有个屁用啊!你倒是说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再这么下去,我怕我会因为脑部过力紧张突然身亡!”
庄未慢慢地抽了口烟,烟雾吐出来的时候,才抬头白了景柯良一眼,口气里也满是焦灼,“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这种想法?”
景柯良盯着庄未看了两眼,忽然有些烦躁地起身,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x!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不仅要照顾一个重伤员还要提防着自己被发现,脑子还必须不间断地思考着要让一个孕妇保持最好心情的方式,和维护她健康身体的方法,我觉得我头发都掉的一把一把的了。”
庄未叹了口气,也在抱怨,“我也是。我每天不仅要辛苦维持一种已经不存在的假象,还要防止被一个精明的孕妇发现。最重要的是,我必须要保证给一个孕妇营造一个健康平和的养胎环境,我感觉自己的腰身都瘦了一圈了。”
无疑,如今苏江沅忽然昏倒,给两个男人的心理都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唉声叹气一阵子,彼此又陷入沉默。
半晌,庄未问,“她身体要紧吗?”
景柯良吐了口眼圈,实在是郁闷的紧,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拿过遥控将窗帘拉开,一个城市的喧嚣夜景尽入眼底。他低头无意识地看去,低声回答,“她的身体没问题。可你不觉得,苏江沅最近瘦的过分吗?跟一般的孕妇比起来,她要消瘦的多。苏家和苏苑每天给她那么精良的的营养补充,可她就是胖不起来。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出问题的。”
庄未试探着问,“其实,是心病对吧?”
“那还用问?”
景柯良给了准确答案,“她的精神压力是主要问题。你别看她每天看起来很平静,也很有耐心的样子。其实,她是我们中间最煎熬也最焦灼的那一个。”那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没出生孩子的父亲,任由是谁,都不可能做到耐心满满,“她大概是怕我们担心,所以真正的情绪从来不外露,这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庄未抬手将香烟掐灭按在烟灰缸里,抬头看着景柯良,低声问,“眼前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缓解她的心理压力吗?”
一室静默。
景柯良盯着庄未,一言不发,在这种气氛下,庄未就是再傻,也该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了。
他忽然有些挫败地举起手,对着景柯良做出一脸投降状,“你别看着我。她是个孕妇,太残忍或者让她太激动的事情,我都做不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他做的决定,什么时候改变过?我可不想将来被他整死。”
“那就看着江沅妹纸这样下去?你忍心?万一真的出了问题,我和你,谁负责?”
这么大的担当,他着实没那个勇气。
庄未静默了会儿,抬头问景柯良,“霍毅谦和芮娆那边,最近是什么情况?”
景柯良一愣,“倒是有交集,不过你问这么做什么?”
庄未叹了口气,“我和你都是经历过风浪的成熟男人,沉得住气,再正常不过。可芮娆十九岁,万一做点什么出格或者不听话的事儿,他那边,应该也不会过分责怪,不是吗?”
景柯良顿时一亮,“你的意思是?”
“再等等吧。事情要怎么发展,要看霍毅谦那边对咱们的芮娆,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是,那事情,大概就会好办许多。
*
上午八点,芮娆从医院里匆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蓝色的保温桶。
苏江沅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可是精神,单单是看着,就很不好。自从昨晚之后,她忽然变得不爱笑了,不爱说话,甚至连看人的眼神都显得有些无光无神。
早上送过去的饭菜,如果不是芮娆打着为了宝宝好的旗号好说歹说,她怕是也不肯吃的。
谁都看得出来,这样下去不行。
可阿御哥没有一点头绪,她早就急的焦头烂额,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路出了大门口,迎面一直站着的人看到她,老远就迎了过来。
“芮娆小姐。”
芮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