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和江沅的感情有多深,多好。但江沅的身份在那儿,即使你现在告诉你爷爷,你对她是真心的,他也不会相信,不是吗?”
“再有,苏江沅失忆了。她今年十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大学都没上完。一个十八岁心性未定的女孩子,你怎么敢肯定,在这四年里,她对你的感情,就不会有变化?就算你们现在在一起,可若是以后她碰到真正合适自己的人,她后悔了怎么办?”
卫闽闭上眼睛,用力出了一口气,“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会嘲弄我看不起我,因为我才是那个对爱情不忠心,背叛了你妈妈的坏男人。可是阿御,你告诉我,如今的你,能给江沅什么?如何能让她幸福?”卫闽越说话越狠,“你连她最基本的安全保证都不能给,你怎么让你爷爷放心把她给你?”
卫闽的话,久久回荡在客厅里,没人回应,没惹反驳。
温承御站在原地,浑身散着咄咄的寒意,双手紧握成拳头。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否认卫闽所说的那些话。
苏江沅的如今,确实是因他而起。
一室静默之后,老爷子忽然站了出来,“你爸爸说的没错,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把她交给你,因为你不能让我放心。”他忽然走到温承御身边去,看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孙子,声音低了下来,“如果你对她是真心的,就证明给我看,等,和做给我看。”
温承御拧着眉头,居高临下看着老爷子,显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老爷子笑,“江沅现在失忆了不是吗?难道你要花费那些无聊的功夫让她记得你,或者是让她重新爱上你?阿御,你是个男人。爷爷劝你,如今最好的做法,就是放手。”
“正因为她失忆,所以才最容易回到过去那种简单快乐的生活里去。而你,也该回到你的生活里去。她才十八岁,还没长大不是吗?等着她,拿出你的真心和耐心,给她时间长大,也给你时间成长。等她大学毕业,若是你的心还在她身上,到那时候,拿出你的诚意给我看,我自然能分辨真假。”
老爷子说完,视线从卫闽的身上落向温承御身上,勾唇,“怎么样?敢跟我约定吗?四年之后,若是你还有心,不管她将来心里有谁,我都把她给你,至于其他的,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阿御,在她长大以后,对你没有记忆的时候,才是考验你真心最好的时候。”
*
萧儒桥喜滋滋拎着东西刚从朋友工作室走出来的时候,就接到了温承御的电话。一路紧赶慢赶,一进大门,他就冲着温承御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一脸兴奋,“嘿,哥们儿。为了帮你完成这个东西,我昨晚可是一夜没睡,拖着我那朋友忙活了一个晚上。”
见温承御坐在沙上一个劲的抽烟,他冲到他跟前,放下袋子,拿出里头精致的盒子,打开递给温承御,“你瞅瞅,全都是按照你图纸上做的,一分一毫都没有改动过。”
萧儒桥冲到一旁给自己倒水喝,依然兴致勃勃。
“你还别说,连我那朋友都觉得你设计的这款戒指很别致,天份不错嘛!”
温承御抬手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抬手将戒指从精致的蓝绒盒子拿出来,对着光凑到自己的跟前看。通透亮的戒身,里头环形包裹着一颗精致的小钻,虽不张扬,却足够精致魅惑,活生生炫动着人眼。外头的阳光透过窗户落进来,将一道道漂亮炫目的光线折射到温承御眼里。
就着那些光线,温承御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个小家伙明媚动人的脸。
他不说话,无声地笑了笑,捏着戒指的手指一动,戒身最里头不易被现的地方,赫然刻着一个“苏”字。
萧儒桥喝了水,一脸贼兮兮地凑到温承御跟前,暧昧地问,“怎么样?误会是不是解除了?如何抱到美人归的?见到小江沅了吧?”
温承御收好戒指,小心翼翼放在盒子里,抬头平静地看了萧儒桥一眼,“我订了今天的机票,你收拾收拾,我们要回去了。”
萧儒桥明显一愣,半晌有些不确定问,“她不见你?”
温承御摇摇头,目光看向外头飘摇晃动的光线,眼神安静的出人意料,“见了,但她忘记我了。”
“靠!”萧儒桥一脚踢在沙上,怎么也不相信这么狗血的事情会生在好友的身上,不过仔细想想,依照她那种情况,长时间烧的话,是有可能。
想了想,萧儒桥又问,“失忆也不能代表你和她之间的结束,是不是你们家老爷子不同意?”
温承御转眼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才缓缓地说,“他是对的。”他的苏苏,还没长大。而他,也还没有经得起足够的考验。
“儒桥,我已经答应老爷子,四年后,回来找她。”
他不确定当下,却确定未来。
那个明媚灵动的女孩子,从第一眼开始,就注定要和他纠缠一辈子。不管经历什么,不管多久,她只能是他的。
四年,不长,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萧儒桥愣愣地盯着好友看了半晌,忽然意识到了某些事情的生,却不觉得是坏事。
“阿御,奕安他那天伤了嗓子,可能好不了了。”萧儒桥看着温承御,叹气,“虽然不影响,总是不好听的。”
温承御眼眸动了动,倒是没说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的那点伤跟苏江沅的比起来,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见温承御不答话,萧儒桥沉默半晌,他忽然冲到一旁,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飞快跑到温承御身边,抬手递了过来,“你看看这个。”
温承御接过来低头一看,脸色一冷,“给我这个做什么?”
萧儒桥叹气,“奕安已经退出xx项目了,接下来,这只能是你的事情了。”
顿了顿,萧儒桥又说,“昨晚他有通知我,说麦克落水之后,虽然被人救了,但是手断了,需要多久恢复不一定。腿折了,以后只能单腿走路了。而且他的神志有些不清,对于之前生的事情绝口不提。”
“至于他的那个姐夫,也不知是什么把柄落到了奕安的手里,对于他的事情,也是不管不问,最后还自动申请调到了别的城市。xx公司也知道了麦克这些年那些恶心的事儿,开除了他。而且因为他私自贪污挪用公款,已经被检举了。没些年头,他出不来。”
萧儒桥说着,眼见温承御攥紧合同的手越收越紧,转眼就要丢进垃圾桶里,他赶紧抬手按住他,“我还没说完,xx公司重新启用了高层,对你和奕安的案子重新做了审核,已经敲定了。”
萧儒桥怎么会不知道好友的心思。
他会觉得手里季奕安的转让合同脏,觉得那是用苏江沅吃过的苦换来的,他会觉得自己很无耻。
可是。
“阿御,回去吧,接受xx公司的合约,这也许就是一个新的起点。别觉得自己好像利用了苏苏,这些,都是苏苏的苦难换来的。不管以后过多少年,这些变成多少万多少亿,都是苏苏的,不是吗?”
温承御愣了愣。
萧儒桥的话在耳边回荡了无数遍,他终于慢慢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半晌,他忽然笑了。
“对,这是苏苏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苏苏的。”
他忽然起身站了起来,勾着笑对萧儒桥说,“走吧,回去。”
然后,尽快回来。
苏苏,等我,一定要等我。
*
四年前所生的一切,不管是对温承御还是苏江沅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也许在温承御的记忆里,他记得的,都是有关于苏江沅的美好,和四年后他归来时候的殷切心情。
可对于四年后忽然想起所有一切的苏江沅来说,过去和温承御之间生的一切,却像是一场噩梦一般,一旦想起来,她就觉得不能呼吸,心都在痛苦地拉扯。
她不知道。
原来温承御在她的四周布下天罗地网,用尽全力想要隐瞒的过去,那么黑暗,那么肮脏。
从回忆里抽身,苏江沅捂住脸,趴在宁之旋的肩膀上呜咽着哭了起来,“阿旋,哥,我恨他,我恨他。”
她一声一声哭着,眼泪湿了宁之旋的大片肩膀,“我当时一直想不通,我那么爱他,他怎么忍心,把我卖给别人。我才十八岁,我才刚刚学会不顾一切去爱一个人,他怎么忍心。”
宁之旋红着眼眶,抬手轻轻拍打着苏江沅的背部,一脸的咬牙切齿,“沅沅,你别哭了。那个混蛋,如果我早知道他过去对你做了这种事情,我当初回来的时候就该劈了他!”
麻蛋,他们所有人都用尽全力来疼爱的小公主,怎么能被人如此对待!
话音落,一直坐在苏江沅对面的裴煜城眼神狠,猛地起身,抬手一把将跟前的东西扫了下去,“哗啦啦”散落了一地碎片。
“阿城!”宁之旋急急地喊了裴煜城一声。
裴煜城浑身散着咄咄的逼人寒气,双眼赤红,一股要杀人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