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城破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大宋,就在仁宗召集群臣商议对策的时候,宁王并没有休整多少时间,便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汴京城外。
经过短暂的言语交锋,赵刚确认了这位生性懦弱的皇弟坚决抵抗的态度后,也是放弃了逼他投降的念头,很干脆的开始了惨烈的攻城战。
仁宗想要在城楼之上和将士们一起奋战,奈何他是一国之君,这种愿望注定不可能实现,周桐和其他的侍卫们在看到对方异动之时,便已架着这位新皇撤下了城楼,往皇宫快步赶去。
赵斌也就只能在深宫大院之内等待着前方战报的传来,和众多朝臣一起,为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祈福保佑。
“冲啊!”
“杀啊!”
“赶紧把护城河填满,杀过去!”
“用力推啊,撞车等我们,对方可不等我们!”
“弓箭手准备,前方二百步,无差别抛射,开火!”
“营长,对方火力太猛,冲不过去啊!”
“冲不过去也得冲,把云梯架到城楼上去,不然老子第一个活劈了你!”
“滚木擂石投放,一定要把叛军的气焰压下去!”
……
城墙的百米范围内,充斥着无数的惨叫和命令声,千百个原本还算活生生的士卒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具具残破的尸体,那汇聚到一起的暗红色血液逐渐汇集成汩汩的溪流,将整个护城河都染成了一片殷红。
“大人,叛军攻势太猛,城楼上好几处都被攻陷了,这样下去根本守不住啊!”
随着连战连胜的信心,宁王的大军气势如虹的攻上了城楼,眼看着一鼓作气,竟是准备一波进攻就将大宋的国都给攻陷下来。
眼看着岌岌可危的局面,守城的副将带着满脸的血迹跑到兵部尚书曹玮的面前,报告着这令人绝望的情况。
哪知曹玮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拔出大宝剑,冲着失陷的地方就冲了过去,
“守不住也要守,我们的后面就是皇宫,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要是实在无力回天,那就死在这里吧,近卫营,随我冲上去!”
有了曹玮的加入,皇城的禁军士气大振,堪堪守住了自己的阵地,和攻上城墙的敌人展开了拉锯式的殊死搏杀。
尚书大人则俨然成了救火队长,带着近卫营的精锐兵卒,哪里不行去哪里,如同砍瓜切菜般的将打到城楼上的叛军或杀或赶的逼下了城墙,总算是化解了防守的燃眉之急。
然而只是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城,守城的主将便参与到战斗中来,可见战事的吃紧,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叮叮叮!”
见久攻不下,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赵刚也不愿过多的损耗士卒,下令鸣金收兵,暂停了今日的战斗。
听到这样的声音,守城的士卒们都松了一口气,至少今天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至于明天会怎么样,到时候再说吧,这年头人命如草芥,能活一天是一天,谁又能说得准自己就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呢!
只是负责攻城的东军主帅雷豹一脸欲求不满的模样,来到后方对着宁王就发起了牢骚,
“王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攻下这座城池,为什么却鸣金收兵了?”
“哈哈哈,雷将军,稍安勿躁。将士们远来未歇,久战疲累,退下来休息也是应该的,将军今日的战果卓著,就不必太过介怀了!”
赵刚也是见到了大军攻势的迅猛,并没有无功而返的沮丧,而是大笑着安抚起了身旁毛躁的大将,在他看来,攻下汴京城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王爷,据老夫观察,曹尚书虽然训练士卒颇有一套,但禁军糜烂已久,非短时间内便能改观的。今日一战,我军就差点攻下了外城,可见其战力之羸弱,只要明日再加把劲,三天之内攻下汴京,应当不是难事!”
老将呼延赞也是激动不已,虽然这位宁王有些时候脾气暴躁了点,但年轻人嘛,哪能没有点脾气呢,老将的心里还是很认可他的雄才大略,如今见破城在即,宁王即将登上帝位,自己的政治理想也能得到执行,心中自是高兴连连。
只是相比于宁王这边的兴奋劲,仁宗这里就显得愁云惨淡了许多,今天的守城战是取得了胜利,只不过却没有一个人能高兴起来。
士卒伤亡八千多人,箭枝告匮,滚木擂石用的一样不剩,兵器磨损严重,就连城门都被连番的撞击顶的摇摇欲坠,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似的。
“唉,没想到禁军已经从根子上烂了,物资准备不足皆是微臣之罪,请皇上罢免罪臣的官职,以儆效尤!”
听着从前线回来的曹玮念着手下整理出来的战报,朝堂之上的众人全都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身为左相的王安石更是站不住的匍匐在地,很是诚恳的将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说话间已是泣不成声。
仁宗也是心下惨然,但既然选择了坚持到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轻言放弃,于是赶紧走下龙椅,将左相大人搀扶了起来,
“左相不必如此自责,局势已经如此,不是追究谁的过失问题,朕现在需要的是如何能够解决军需物资的问题,帮朕渡过眼前这道难关!”
“是,是微臣糊涂了。军需物资确实已所剩无几,但这并非短期内的问题,想来各位大人家中那些护卫们的兵甲也可做应急之用……”
王安石不愧为一国首辅,想出的办法不仅立竿见影,更是将朝堂上的众人绑在了新皇这艘战舰之上,打上了仁宗的烙印。
许多人听了这样的提议,当即面色大变,这是封死所有人退路,釜底抽薪的一招,对于习惯于做事留一手的这些政治家们而言,无疑是十分危险的。
于是许多人在也站不住了,一直倾向于投降的吏部侍郎严丰迈步出列,指着左相的鼻子就开骂道,
“王安石,你这个竖子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我们的护卫乃是看家护院只用,岂能轻调?”
“严大人所言极是,目前城中时局混乱,若是将家兵送上了前线,万一贼人偷袭我等府邸,那岂不是虎入羊群,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了嘛!”
户部大夫秦群也是附和着,心想着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汴京城也守不了多长时间,万一自己的家兵打伤打死了宁王的士卒,事后宁王进城追究起来,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见有人已经提出了反对意见,群臣的胆子便大了起来,礼部郎中郑信更是振振有词的说道,
“二位大人的话说的在理,左相大人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虽能暂时缓解城墙上的压力,但安全隐患实在太大,不是智者所为,恕老夫不敢苟同!”
任何事情都是三人成虎的局面,有了这几人的话,附和的朝臣越来越多,渐渐地,投降的言论再次冒了出来,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住口!”
关键时刻,一直未说话的八王赵德著突然大喊一声,怒目瞪着众人,一字一顿的说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一个个不思报效皇恩,都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和利益,你们这还是为臣之道吗?贼人偷袭府邸?是你的安危重要,还是皇上的安危重要!在守住城墙的前提之下,任何的安全隐患都可以忽略不计,至于刚才再次提及投降的事项,更是动摇军心的大忌。孤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出来说话,否则孤识得你们,孤手中的打皇鞭也不认识你们!”
不得不说八贤王的名字果然是没有取错,关键时刻还是能够罩得住的,经过这一番满含威胁的怒吼,许多出列的朝臣们顿时噤若寒蝉,纷纷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不再言语什么。
“邓大人,姚大人,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八王爷此话实在太过危言耸听,我等只是就事论事,即便是征召家兵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想些其他的办法为好!”
挑头的严丰不愿就这么认怂,很是硬气的回应着,同时召集着刚才相同意见的群臣反对这位八贤王的威胁。
谁料一向不发言的赵德著在朝中的威信还在,许多人在他出声之际便改变了主意,站立一旁默然不语。
而垂拱殿中间位置站着的,也只剩下刚开始的三人,八贤王似乎很满意自己发言的效果,看着严丰旁边的两人,冷笑着问道,
“秦大人、郑大人,你们二位也是如严大人这样想的?”
“呃,王爷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自先帝时,王爷便一直参议军机大事,比我等文职自然是对此甚为熟悉,我等当然是唯王爷马首是瞻!”
秦群、郑信一看苗头不对,对望一眼后立马改了口风,竟是双双干起了卖队友的勾当,将严丰这个一血直接送到了八贤王的面前。
“如此甚好!”
面对对方的反助攻,赵德著很愉悦的欣然接受,当即对着仁宗抱拳道,
“皇上,严丰此人在这大敌当前之际,大放厥词,企图扰乱军心,实有通敌卖国之行径,微臣建议将其枭首示众,并抄没其家,以振朝纲!”
“皇叔,这……”
赵斌心下不忍,刚要劝上几句,忽然对上了赵德著那坚决的目光,陡然想起坚持到底的初衷,顿时狠下了心肠,咬牙回道,
“皇叔言之有理,朕,准奏!”
皇上是位好皇上,虽然有些妇人之仁,但临大事倒也不是那么迂腐,这是大宋之幸!只要能渡过这个难关,大宋必将迎来一个空前的盛事。既如此,那这恶人,我赵德著不要说做一回,就算做他十回八回又有何妨!
“微臣谢主隆恩!”
八贤王很是欣慰的叩头谢恩,感慨着这位皇侄成长的同时,也是沉下脸来,起身吩咐着侍立一旁的周桐,
“周统领,此事便交由你去办了,务必不要放走一人!”
“王爷放心,周桐省的!”
自先皇起便一直是侍卫统领的周桐也是抱拳应下,拽着瘫软在地的严丰,就这样一路拖出了垂拱殿,看的群臣纷纷侧目,也是明白了皇帝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