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怒吼,不但惊起青琰、初六与渠良,连山顶上的张放、班沅君主婢都隐约可闻。
“是昆奴!”班沅君与苹儿同时脱口而出。
下一刻,金铁鸣响声大作。
张放脸色倏沉,双手一分,哗啦,将外衣甩脱,露出短打便装。今日约会,他没带剑,但大马士革匕从不离身。
张放从左小臂抽出匕首,挽了几个刀花,扭头对班沅君主婢道:“坐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回。”
刚奔出数步,身后传来惶恐之声:“不要去……”
张放转头,望着两张关切、惊悸的面孔,笑着挥挥手,脚步加快,迅速消失于山道。
虽然情况不明,但张放绝不能呆在山顶无所作为,最起码,他要守在山道入口处。这小山只有一条通道,如果不速之客目的是山顶,那就只能走这条唯一的路。张放在路口截住对方,远比对方杀上山顶好——至少这样不会令班沅君主婢置身险地。
经过东庚烽燧绝地反击战之后,张放无论心理素质还是搏杀技能已不可同日而语,刺杀对他而言不过小场面,他有充分的信心可自保,但不敢说定能维护班沅君主婢周全。所以,他必须离开山顶,在山道口拦截。
班沅君也好,苹儿也好,都是他请来的客人,绝不能受到惊吓。
当张放全速奔跑下山时,山脚下三个护卫已经与一群不速之客杀成一团。
最先发现敌情的,是昆奴。当他刚刚走到围墙下,皱眉打量时,上一刻还是空荡的围墙,突然平空冒出一群灰衣人。一个个口衔利刃,翻墙而过,向昆奴扑来。
昆奴没有武器,如蛇缠绕在手臂上的赶车长鞭,就是他的武器。
昆奴一鞭就抽翻一人,长鞭一卷一扯,将举刀冲来的另一人刀子卷飞,人也打着转子摔出去。
但刺客太多了,不下十余人,眼见昆奴利害,当即分出三四人将他缠住,余人凶猛向后冲去。
嗖!噗!
迎面飞来一道亮光,冲在最前头的刺客大叫一声,整个人跳起来,重重摔倒,他的额头上,赫然插着一把没柄飞刀。
这是第一个被杀的刺客,出手之人,正是青琰。
青琰今日不知怎地,心情很不爽,很想揍人,这伙刺客的出现,正好给了她一个发泄口。惹了一个心情不爽的女人,而且还是母老虎,只能说,这伙刺客出门没算八字,撞枪口上了。
嗖嗖!又是两把飞刀,两个刺客捂面按胸倒下,一时未死,惨叫不绝。
青琰一出手,必定见血,进而索命。
刺客们也意识到这个面容清秀的小厮的飞刀厉害,立即贴上来,缩短距离,挥刀击斩。
青琰两手各扣一把飞刀,闪转腾挪,不时格挡,觑机射杀。
剩余四个刺客,则团团围住初六,乱刃劈杀,初六只靠一把尺刀抵挡,顿时险象环生。
初六是远狙达人,但近战技能尚不如宗巴。偏偏刺客突袭速度极快,快到初六都来不及给弓上弦。所以他的弓基本没用,一箭未发。否则以他的连珠快射,哪容四个刺客围上来,早变成串烧了。
只有渠良无人理会,看来刺客也是摸了底的,知道这人没有威胁。
但渠良岂能袖手旁观?他柱着拐杖靠近,突然挥拐击向围攻初六的一个刺客。那刺客其实也早留意到他了,闪身躲过,一脚飞踹,将渠良踢出五六步外,拐杖脱手,挣扎难起。
青琰猛低头,刀光从头上掠过,裹巾脱落,头发披散。
“原来是个小娘……啊!”
青琰从刺客咽喉拔出飞刀,汗沾青丝,面无表情,蓦然对渠良大喊:“下庄子,找人来!”
渠良一下醒悟过来,没错,这后院可不止他们这几人,足足有上百号人,其中过半是训练了大半年的扈卫队少年。只要把他们喊来,一人一棍就能把这群刺客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青琰的叫喊,提醒了渠良的同时,也引起刺客的警觉。这些刺客并不知道后院有一群童子军,但至少明白一点——不能让这瘸子找帮手来。
当渠良挣扎着爬起时,方才踢飞他的刺客摆脱初六,反手握刀,猛扑上前,举刀向渠良后背插下……
呼!一道寒光从山道射来,重重撞在刺客胸膛。刺客身形顿止,高举的手臂软软垂下,短刃脱手,贴着渠良脸颊插在地上。
“公子!”
“公子!”
张放一言不发,急趋而至,从刺客身旁经过时,探手拔出匕首。刃一拔出,鲜血喷溅,直到此时,那刺客才缓缓扑倒。
围攻初六的三个刺客中的一人立即舍弃对手,舞着刀花向张放扑来。
刚踏进五步之距,张放目中精芒一闪。那原本舞得花团锦簇的刺客,突然像触电一般,身形僵硬,所有动作戛然而止,场面诡异而古怪。
张放踏前数步,右手一挥,雪亮的刃口划出一抹弧形血线。
咕噜噜!刺客捂着脖子,吐着血沫,眼珠凸出,如同一截木头,重重倒地。
夕阳西下,天边尚有大片栈恋不去的彤云,匕映余晖,泛起一弧红光。
滴嗒!滴嗒!
场上的搏杀未止,但匕首滴血声却分外清晰,几乎每个人都听得到。刺客们不由自由望向那满身煞气的少年。
正如传说中的那句话一样“一见XX误终身”,放在这里,就是“一见张放皆饮恨”。所有接触到张放目光的刺客,全部变成待宰羔羊,被青琰、初六轻松干掉。
吱!一声似卷叶发出的哨声骤然响起,残余刺客纷纷收手,掉头就跑,逾墙而过。落在后面两人,一个被青琰一飞刀放倒,一个被昆奴鞭卷小腿,摔得七荤八素。
张放没有追赶,眼里涌起疑云,他本以为这些刺客是冲自己来的,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因为从头倒尾,真正攻击自己的刺客只有一个,而且自己一现身,这帮家伙立马逃走,根本不像要刺杀的样子……
“公子,我去叫人……”
“不必。”张放淡淡道,“这么多形迹可疑的外人,能无声无息潜入前院,若无庄内之人相助,绝无可能。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他们跑不掉。叫人来打扫干净,把俘虏提到后院禁闭室,我要亲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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