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柏奇听徐文长这般说,哎哟一声,又往自己的肥脸上拍了一下:“如此,却是我该打了”
徐文长叹口气道:“事已至此,却也不必太过自责只是三公子日后行事,须三思而行且不可如此孟浪”他沉吟片刻,又道:“听说徐海之妻王翠翘,这次与户侯一起南来,却是有的?”m
严鸿点头道:“正是,这一路上却也亏她出了些主意徐老先生是否要见一见她?”
徐文长哼了一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见她做甚?招安了就好好待着,偏生去招惹那李文藻,这脑子里塞的不知是大粪还是米糠!要不是怕坏了我招安倭寇,保境安民的大计,我才懒得来救这徐海”
严鸿知道徐文长这话骂的其实是徐海,也知对方发火不是没有道理徐海冲动行刺这事,于胡宗宪本人,并无任何施救立场姑且不说官场行刺乃是大忌中的大忌,等闲不可触动,弄不好就成官场公敌单就是胡宗宪正在招安过程中的倭寇,居然携带凶器潜入府城,这就足够胡宗宪喝一壶了在徐文长看来,这一对倭寇夫妻确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严鸿毕竟对王翠翘的遭遇了解更多,却也不好眼看着徐文长骂人他只得苦笑道:“这其中,徐海也是有他自己的苦衷,并非是一味好勇斗狠不识进退”
徐文长哼了一声道:“他的苦衷我也知道,想当初,我也曾是王翠翘的恩客,她的往事也略知一二只是大局当前,怎可为这些陈年旧事坏了大局?”他还有话无法说明,胡宗宪在招安徐海之初,也等对王翠翘生出过觊觎之心总算他还能把持的赚不至于为美色而坏了大计
王翠翘所说李文藻当初陷害之事,胡宗宪并不肯信或者说以他的立超不可能为了一个jì家而去与浙江官场及时雨士林老前辈为敌而按徐文长想,只要先招安徐海,进而招安汪直,陈东叶麻等自然不在话下而招安了陈东叶麻等人后,如果真能找出李文藻勾结倭寇的证据,再慢慢炮制他,却也不晚,只是这些话不好和徐海讲明,更没法和王翠翘去当面解释这种情况下,那徐海竟然异想天开到去行刺,怎不令他愤怒?
胡柏奇看徐文长说得这般严厉,只是怔怔张口,想要帮忙辩解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严鸿却是点头道:“徐老先生教训的是只说如今,却怎生是好?”
徐文长道:“如今沿海局势一触即发,却是等待不得我此番并非孤身前来,随我前来的,还有胡老大人手下三百标营人马只是他们可不会像严户侯胡公子这般大张旗鼓他们皆已化装改扮,于我到来之前,分批潜入城中”
严鸿不禁咋舌三百标营,好强大的战斗力!要知道,总督的标营定员也只有三千人,尤其这三千人来自总督亲自招募,而非世袭卫所,通常来说,不但兵源是百里挑一,而且粮饷足备,装备精良,训练也甚是到位,可说是胡宗宪手上的王牌这回,老胡一下子抽出十分之一给徐文长,也可说下了血本以三百总督标营,对付绍兴府加山阴县的那点儿行政机构直属的治安武装,恐怕是一边倒的碾压了
徐文长也看出了严鸿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原本计划,就在今天晚上,命他们先于城中放火,再把徐豪走,夺门而出,严公子与三少不必的,他们手下有分寸,断不会伤到无辜百姓”
徐文长这个主意,让严鸿一惊,头发差点竖起来若非是有胡柏奇在此,徐文长的误伤,怕是不会提前把这个事说明白这晚上要当真动起手来,督标营战力不弱,恐怕还真要被他得了手去可是,徐文长你老人家是智谋之士艾怎么想得出这等硬打硬拼的主意?这总督标营劫夺倭寇,胡宗宪的脑袋还要不要了?他赶紧道:“徐老先生,此计使不得”
徐文长不以为然的一撇嘴道:“有何使不得?此地又不是严公子的驻地,就算闹的再乱,也怪不到你头上到时候再参林养谦一个玩忽职守李文藻牧守无方,拿掉他们的官职就是”
原来徐文长见形势危急,生怕林养谦一时冲动,或者李文藻下了黑手,又或者汪直一个错了念头,陈麻二匪就要发兵不管是那边先动,到时候胡宗宪必要糟糕也是情势逼人,让他不得不用了这么个破釜沉舟的手段,先用兵马劫了人犯再说回头将其放到合,只要放了人,汪直必然不许陈东发兵,则胡宗宪的燃眉之急可解至于说日后如何处置,那就只能走一步说一步,日后向朝廷解释,总比真被倭寇袭击了关城要好
严鸿听得徐文长说得居然这样不紧不慢,瞠目道:“可是胡督宪的标营,袭击牢狱,劫走倭寇头目徐海,这事儿说到朝廷上,在下倒无所谓,胡老督宪怕是有所不便而且,若是那林养谦狗急跳墙,就把徐海在牢狱内杀害,却又如何?”
徐文长冷笑道:“此事容易既然李文藻林养谦摆明了要给胡老督宪好看,我自然不必和他们客气等劫夺了徐海之后,让胡老督宪先上本一参,只说查明李文藻勾结倭寇,多行不法,更与陈东叶麻密约,欲登陆烧杀江南这徐海便是人证,李文藻却待灭口反正,等徐海捞出来之后,你以为找不到证据么?至于林养谦那书呆子的举动,徐某不敢说了如指掌,也是十知七八他若狗急跳墙,我这里自有手段”
严鸿听得不禁拍案,徐文长果然也是位不按常规出牌的主但他转念一想,又道:“徐老先生,你这样一弄,徐海固然可脱但是重点还是落在了倭寇二字之上,朝廷纵然惩治了李文藻,日后开海之事,却是再难提起海禁不开,则东南沿狠无汪直,也会有张直李直,千万商民为了逐利,依然会扬帆合,对抗官兵这倭寇之事,几时是个了解?”
徐文长听到这里,却不虎躯巨震他做梦也没想到,开航个字,会从严鸿这个纨绔子弟嘴里说出来而胡柏奇更是张大了嘴说实话,沿海私贸,属于公开的秘密,朝廷每年流失的海贸税款不知凡几,胡柏奇这种纨绔也是知道的但是,这种事儿连老爹都只是偶尔提起,而眼前的严鸿这个家伙,怎么看怎么和自己一样的纨绔子弟他居然会想到开酣商这种大事胡三公子不禁起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倒是徐文长反应快些,略一发楞就道:“严公子,此事当真?倒要听一听你的打算”说罢,使个眼色严鸿胡柏奇会意,纷纷屏退左右
严鸿自知自己的智谋远不及对面这位名传后世的聪明人,有他帮着参详,比自己单干要强的多至于按有些小说中描绘的,的聪明人来“分功”,就更是无稽之谈有这种想法的人,真心混不了国朝官场的堂堂首辅阁老之孙,自来只有他去抢别人功劳,哪有谁人能去分他的功?而且功劳又不是蛋糕,并不是越分越鞋相反倒是能越做越大先存了与人共享之念,才能真正把功劳到手若是鸡蛋还没生下来就先算计着怎么和同僚抢小鸡,那多半最后连鸡毛也捞不到半根
因此,严鸿面对徐文长,不紧不慢,把自个最初的打算和盘托出既包括他原本设想的营救徐海计划,也包括借着招安徐海,进而拉卖直,实现海禁开放的宏伟规划
等到听了严鸿的一番讲述,饶是徐文长见多识广,一时之间也不由心潮澎湃,不复平素的镇定自若他当初也曾少年义气,胸怀远大,又亲眼见到沿海百姓为生计所苦,铤而走险无奈为盗的情形,也曾设想过开酣商,为黎民百姓谋一个活路,同时断了倭寇的源头
可是自从年岁日大,经历之事日多,他对于开海之事,却是逐渐连想都不敢想了一方面,走私海贸,牵扯甚广,沿海富家里多有与倭寇相勾结而得利的,又用金钱培养结交官府,形成官商一体的关系网络,开海贸易,实际上是动了这些人的命根子,他们如何肯依?
另一方面,尽管倭寇主力来源之一,在于沿禾民违背海禁通番谋生,但同时确也有大批惯于烧杀抢掠的匪盗混迹其中,与那些一心在中国发大财的倭人欧洲海盗勾结即使开放海禁,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根除这帮人甚至短时间内海禁松弛,还可能助长他们的气焰这么一来,首个站出来倡导弛禁的,很可能会好心没好报,反而落一身污水朝堂上的君子都不是傻瓜,谁会去惹这个麻烦?
因此上,招安汪直的麻烦也在于此汪直本人,当初本是商,可也干过匪他在衡贸易上拥有权威,但手上也确实沾染过不少良民的鲜血如今,汪直一心想要大明开酣商,把自己的倭寇身份洗白成正经商人可是即使以胡宗宪今日之权柄,与国同休执掌南京的勋贵魏国公也要卖他三分面子,但要想开酣商,却一样是难如登天
第二百二十八章 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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