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在这里看着他们三个,我出去看看。”
卢九尚终于无法再保持昨天那般淡然之态,他扫了一眼踏上二楼的凌尉,冲剑晨交代了一声,身形突然一闪,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
有楼梯不走,看来他心中的焦急远比面上表现出来的更甚。
剑晨正也欲想冲出去看看,却见凌尉连连向他使着眼神,身形立即一顿。
“怎么了?”
今日醒来才第一次看见凌尉,见他此时古怪的神色,剑晨不禁问道。
凌尉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仔细看了看屋内,又走到窗边,探头张望一番,直到确定卢九尚确实已经走远,才回过身来。
剑晨不由一阵疑惑,直盯着他。
凌尉这时才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废话!”郭传宗没好气道:“你看这躺着的三个人,谁都能看出不对!”
凌尉却不与他对顶,而是摇了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们仔细想想,第一个昏倒的人是谁?”
郭传宗微怔,不由看了眼妹妮,回道:“第一个昏倒的应该是妮妮,当时她正在教我吹蛇笛。”
“不错。”凌尉的面色越显郑重,又问道:“第二个呢?”
剑晨目光一闪,已从他的话中明白了什么,接道:“第二个是卢蒙罗!”
“然后……”凌尉沉吟道:“刚才我在寨子里闲逛,亲眼见到了那些先后昏迷的苗人。”
剑晨惊讶地张大了嘴,震惊道:“你难道想说……”
凌尉的眉头大皱,沉声道:“那些人……正是在卢蒙罗与你一战之后,随着卢蒙卡冲出寨子的人!”
“怎么可能!”
郭传宗大惊,他也明白了凌尉的意思,不禁冲口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昏迷的顺序,正好就是遇见咱们的顺序?”
凌尉看了看卢蒙卡,郑重点头道:“恐怕就是这个意思。”
昨日他们一行五人,在密林中艰难行进时,第一个遇上的苗人,正是妹妮。
随后妹妮带着他们回到灵蛇寨,在寨门外,又遇上了卢蒙罗。
因着剑晨与卢蒙罗一场大战的动静,少寨主卢蒙卡又带着数十个苗人赶来支援。
这些事情,众人当然还记得。
然而现下,灵蛇寨里先后昏倒的苗人,竟然正正好好是依着他们一路所见的顺序,一个一个昏迷不醒,这其中……
管平挠着脑袋,茫然道:“凌兄弟先前给俺说的时候,俺还不信,直到眼看着一个个昏倒的苗人正是昨日出寨拦截咱们的那些人之后,才信了。”
剑晨眉头深皱,沉吟道:“不是咱们干的,可是,怎么会这么巧?”
凌尉却道:“现在不是讨论是谁干的时候,难道你们忘了,昨夜……灵蛇寨里几乎所有人都来参加了欢迎咱们的篝火晚会!”
郭传宗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震惊道:“你的意思是……整个灵蛇寨?”
“都有可能陷入昏迷!”
剑晨拳头一紧,替郭传宗说完了未说的话。
“不对啊!”
管平突然不解道:“照你们这么说,那卢寨主应该也要昏迷了才对,咱们在篝火晚会前,就数和他呆得最久!”
“那是因为……老头子我的毒功已达宗师之境,天下间能迷昏我的迷药少之又少!”
管平一言才出,众人突然只觉周身一冷,一道冷厉的声音凭空冒了出来。
大惊四望,却见前去查看寨中情况的卢九尚,不知何时竟然立在窗边。
这里可是二楼!
众人皆惊,仔细一看,才发现卢九尚黑色的手指竟然有一根搭在窗沿上,仅仅凭着这一根手指的支撑,便将他整个人固定在了窗外。
“卢前辈!”
剑晨神色坦然地看向他,卢九尚不知已来了多久,方才他们的话,至少也得被他听去一半,此时再想掩饰已是无用,不如直接承认道:
“方才也只是我们的猜测,事实如何暂且不论,在下只想说的是,此事绝非我们兄弟四人所为!”
卢九尚面色阴冷,冷笑了一声,厉道:“不是你们所为,那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他适才出去转了一圈,却发现灵蛇寨中昏倒的人越来越多,只是几个呼吸而已,这昏迷的症状就似会传染一般,寨子里如同割麦子一般一倒一大片,到得后来,还能站立的人,实在已没几个。
卢九尚对此情况一筹莫展,又心系两个儿子,这才火急火燎地又赶了回来,正巧将剑晨几人的话,听了一半。
面对卢九尚的阴厉,剑晨面色不变,心下却暗自戒备,看似无意地动了动手臂,却作出了他最习惯,也是最容易拔出身后长剑的动作。
口中缓缓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卢九尚冷厉地一笑,陡然喝道:“或许,我能帮你知道!”
咔——!
他的身形陡然一沉,那根搭在窗沿上的手指上,突然有黑色瘴气涌出,才只一出现,便将木制的窗沿腐蚀得如同冰雪碰上烧红的铬铁,立时化解消溶。
呼——!
黑色的瘴气不光出现在他的手指,更狂涌在他全身各处,肉眼可见的,卢九尚的身影已然看不见,他的整个身躯全部被黑色瘴气包裹其内,剑晨他们能见到的,只有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烈焰!
“卢前辈,此事真的与我们无关!”
剑晨不敢怠慢,左手千锋,右手惊虹,两把神兵已然在握,口中却还在作着最后的努力。
卢九尚的修为比之卢蒙罗与卢蒙卡两兄弟来说,实在高出不知几筹,这黑色瘴气的浓度也是高到了令人望之生寒的地步。
剑晨的话才一出口,卢九尚化作的那团人团黑焰已经一路腐蚀着吊脚楼的外墙往下,站在二层已经看不到黑焰,只有一道恐怖又巨大的裂痕至上往下,几乎将整整一面墙都腐蚀殆尽。
郭传宗的身躯猛然狂颤,眼前的场景看在他眼里,记忆深处那抹永世铭刻的画面,突然之间狂涌上心头。
“他,他……”
郭传宗指着那面差不多已经不存在的外墙,惊惧不已地颤道:
“千,千蛇……毒王!”